从去年十二月回纥南侵以来,回纥军始终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退兵,军粮被焚毁后,他们只是从黄河北岸后撤到西受降城,准备随时觅机南下。
登利可汗年纪并不大,还不到五十岁,他长相极为普通,一脸毛渣渣的胡子,身材也是矮胖型,属于走在人群之中很快便消失不见那种。
回纥自从中唐以来渐渐崛起,登利可汗利用大唐的安史之乱和怛罗斯战役后大食无暇东顾的良机,不断向南向西扩张,在安西打败吐蕃独占了安西和北庭,又继续向西征服了葛逻禄和黠嘎斯,将昭武九国悉数收入囊中,成为继突厥后的又一大帝国,登利可汗便是一手建立了这个庞大帝国的至高无上者。
此刻,他正百无聊耐地半躺在软榻上望着两个跳舞的女子发怔,去年年末南征以来,他非但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反而蚀了一万精兵,由于气候异常造成黄河不冻,他想突袭陇右的计划失败了,虽然在一月时黄河出现了冰冻,但大唐的兵力部署已经完成,再往南侵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几场透雪后,草原上旱情已初平,时至三月,牧草已经长出新嫩,回纥的灾荒得到了缓解。
可问题是,他就如此罢兵回去,他如何向回纥贵族们交代,他的脸又往哪里搁?他忽然感到一阵心烦意乱,一挥手,命两名女子退下。
就在这时,一名胡禄将军匆匆走入,跪下行礼道:“启禀可汗,大唐派使臣到来,现在他们已经抵达城外,请示可汗是否放他们进城?”
“终于来了!”登利冷笑一声,既然唐人想以谈判方式了结这场冲突,那也可以,就让他们拿出自己满意的价码吧!
想到这里,他昂起头傲然道:“现天色将晚,带他们先去见识一下我的军容,明日再带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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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暮渐渐降临,山风强劲,夹杂着细小的碎石铺天盖地向西受降城扑来,城中的军民家家户户都已房门紧闭,街上看不见一个行人,只有城头上巡逻的士卒挽着巨盾在来回游视。
大唐使臣休息的驿馆内,朱希彩已经换了一身黑衣,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封信,仔细看了看封皮,又将它贴肉收好。
“父亲,让我去吧!”说话的是任使团护兵统领的朱泚,他是朱希彩的长子,约三十余岁,和他父亲长得一般魁梧,但相貌却不似那般丑陋,相反,他眼睛细长、目光如鹰一般锐利,鼻子长而尖,颇有几分枭雄的模样,虽然年纪尚轻,但已满头白发,目前他任金吾卫中郎将。
“既然事关重大,那登利岂能不留父亲为质,若稍有意外,父亲性命忧矣,还是让孩儿去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