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铉望着手枪和子弹怔怔发呆,他来大隋已经整整一年了,他几乎完全融入了这个时代,差一点忘记他曾经是生活在另一个世界的人,或许只有这把手枪才会让他想起过去的自己。
良久,张铉轻轻叹息一声,小心翼翼将手枪和子弹收进怀中,这将是他最珍贵的纪念。
张铉离开了房间,走到门口,他最后看了一眼自己曾经住过的这间屋子,转身便毫不留恋地大步离去。
......
洛阳西市旁的天寺阁酒楼三楼靠窗处,张铉独自一人坐在桌前,目光注视着远处热闹繁华的西市店铺街。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落日余晖将这座大隋帝国的都城抹上了一层金黄色,这时黑暗来临前的最后一次绚烂。
来护儿被捕入狱无疑给即将到来的凯旋封赏笼罩上一层厚厚阴影,张铉也知道杨广并非头脑冲动,他抓捕来护儿有其更深的用意,或许是想借来护儿给更多居心叵测者的一个警告,或许也涉及到军队调整中的权力争夺,也或许是来护儿功高震主了。
但无论如何,杨广不该忽视底层将士的感受,也不该侵害底层将士的切身利益,更不该任由兵部这种官僚机构来随意评判为国浴血奋战的将士。
不管朝廷会怎样风云动荡,关键是他张铉该做点什么,是坐等别人来决定他的命运,还是应该主动争取属于自己的利益。
张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起身向楼下走去,他张铉决不能让别人来左右自己的命运。
在洛阳修业坊有一座占地近五十亩的大宅,这里便是吏部尚书裴矩的宅子。
在内史令牛弘去世后,大隋名义的相国只有苏威一人,但事实上,拥有相国权力的重臣还不少,比如虞世基、裴矩、裴蕴、萧瑀、樊子盖、卫玄等等,甚至包括宇文述也曾有过一点相国的权力。
所以很多时候,大家都随意地称呼裴矩为裴相国,但在官方的正式称呼中,却只能叫他裴尚书。
夜幕已悄然降临,裴府大门前的大红灯笼点亮了,几名家人正把摆放着在大门前的兵仪架和下马牌搬进府内。
这时,正指挥家人的管家忽然看见不远处站着几名军人,为首是一名身材高大的年轻将领,正在仔细打量裴府大门。
管家连忙走上前,拱手行礼道:“这位将军有什么事吗?”
年轻将领正是张铉,他一路打听才找到了裴矩的府邸,张铉向管家回礼问道:“请问这里是裴尚书的宅子吗?”
“正是!”
管家打量他一下,见他相貌英武端正,举止有礼,不由有了几分好感,便笑了笑问道:“将军是要找我家老爷吗?”
张铉点点头,取出裴矩曾经给他的名帖,递给管家道:“在下张铉,裴尚书认识我。”
管家见对方居然有老爷的名帖,顿时对他刮目相看,连忙道:“请将军稍候,我这就去禀报老爷!”
管家转身快步向府中走去,张铉望着管家进了府门,他心中多少有点无奈之感,他找不到燕王,只能找其他重臣帮忙,他本想找鱼俱罗,但鱼俱罗和吐万绪都率军出征了,不在京城。
想来想去,他只能找裴矩,毕竟是裴矩把他带去骁果军营,裴矩对自己有道义上的责任。
不多时,管家从府内跑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名年轻人,管家指了一下张铉,年轻男子连忙上前躬身施礼道:“是张将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