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侄是个闲不住的人,就喜欢乘船出海。”李维正说到这里,便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木盒,推给费天道:“我知道伯父喜欢玉石一类,这枚极品水晶是我从耽罗岛所得,特地孝敬给伯父。”
听说是极品水晶,嗜玉如命的费天立刻接过小木盒,连客气话也没有便直接打开了木盒,眼前是一块方方正正约两寸宽厚的透明水晶,这枚水晶正是李维正所得的那块极品水晶,制作望眼镜后最后剩下了这一点点,被他当做礼物送给了费天。
费天的眼睛一亮,他小心翼翼地托起这方晶莹剔透的水晶,仔仔细细地打量它,最后他对着蜡烛细看,水晶没有丝毫杂质,还隐隐透出一种冰蓝色,费天的眼中露出了异常震惊的神色,这块水晶的珍贵不仅是它没有杂质,更重要是它的透明,透过两寸的厚度,对面的物品丝毫毕现,若放在水里则会找不到它,这种成色的水晶他竟是闻所未闻,这也难怪,盛产水晶的耽罗岛上,这样的水晶百年才出这一块。
“这、这……”费天的话都快说不出来了,最后他才有些结结巴巴道:“贤侄,这个是给我吗?”
李维正笑着点了点头道:“本来是一大块,因为制作千里前用去了大半,最后只剩下这一小块了,请伯父务必收下。”
费天忽然沉默了,如果他是叶天明,他会毫不客气收下,可是他和李维正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他的儿子曾跟了李维正几天,一点同僚之谊罢了,值得他李维正将这么珍贵的礼物送给自己吗?费天忽然警惕起来,李维正无事不会登门,他的事情肯定和自己儿子有关,事关儿子的命运,再珍贵的水晶费天也不会轻易接受,他将水晶又放回木盒,轻轻推向李维正,淡淡一笑道:“李大人找我是有事吧!有事就请直说。”
李维正听他对自己的称呼变了,他不在意地笑了笑道:“这是两回事,水晶是小侄给伯父的心意,因为伯父才真正懂得它的价值,另外小侄确实也有事情来找廷安,听说他还没有回来?”
费天听他否认了送水晶和办事有关,但仍不敢大意,便点了点头道:“他明后天便会来回,究竟是什么事情,李大人请直说,如果事情不重要,我便可以替廷安做主。”
李维正其实今天来找的就是费天,他沉吟一下便道:“我也不瞒伯父,最近有人要陷害我,我很担心他们会对我家人不利,便想请罗广才派些弟兄保护我的宅子,我只想请费千户到时不要阻止。”
费天半天没有说话,他当然明白李维正所说的陷害他之人是谁,不就是秦王吗?秦王要报复李维正,朝中谁人不知,他也知道李维正所谓保护家人只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其实是想利用锦衣卫替他探听消息,从感情上说,费天比较偏向太子,也很厌恶秦王这种寡恩刻薄之人,当年他在锦衣卫做千户时秦王就曾经拉拢过他,他不愿意,结果秦王便从后面捅了他一刀子,让赵岳密告皇上他抄家时大量贪污,虽然事后没有证据证明他贪污,但锦衣卫指挥使之位便和他失之交臂了。
这是多年前的老帐,费天已经淡忘了,现在李维正要和秦王较量,费天并不看好,实在是李维正的实力太弱小了,现在不仅有秦王,还有一些朝廷重臣,诸如詹徽、孙家泰等人也在对付李维正,没有了太子这个后台,他一个小小的指挥使怎么可能斗得过这些高官权贵,所以他费天是绝对不会让儿子和李维正站在一条阵线上,如果李维正是想让儿子帮他,费天绝对会一口回绝,不过李维正似乎也知道他不会答应,所以选了一个折中的方案,请儿子保持沉默,虽然这也是一种暗助,可连这个面子也不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费天沉思良久,终于点了点头道:“李大人请放心,犬子虽然不能帮大人做点什么,但也不会让人伤害到李大人的妻儿。”
他忽然笑了笑,又将小木盒取了过去,“这块水晶既然是贤侄的心意,那我就笑纳了。”
从费天家里出来,天已经黑尽了,雨越下越大,大街上看不见一个行人,李维正的马车在雨中疾驰了约半个时辰,终于抵达了他位于刘军师桥的府第,马车缓缓减速,最后停在大门前,李维正刚下马车,焦三郎便从府中跑出来,将一柄插着信的飞刀递给李维正,惊恐地说道:“大人,这是一个时辰前有人将它射进大人的书房。”
“你慌什么,这只是一种送信方式。”李维正不满瞥了他一眼,斗争还没有开始他们便慌成这样,他从飞刀上取下信,将它打开来,里面只写了一句话:‘一个时辰前,周明进了秦王府。’
‘周明!’李维正大吃了一惊,他真的没有死吗?尽管事情来得突然,但李维正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秦王的意图很明显,想利用周明来对付自己,既然他已经知道了,就不会让秦王得逞,但让李维正吃惊的是谁送来的信,这个人怎么会知道周明?
李维正百思不得其解,他只得暂时将这个念头摁下,他当即进门写了一张纸条,交给身旁的十三郎道:“你速去将此信交给罗广才,让他照信上的安排去做。”
“遵令!”十三郎接过纸条,纵身向雨夜奔去,片刻便消失在沉沉的黑幕之中。
李维正一直目送他走了,这才向书房走去,刚走了两步,李维正猛地停住了脚步,他想起了那场怪异的大火,火并不是十三郎放的,是另有其人,而周明在那场大火中逃脱,难道就是这个放火人做的吗?
李维正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他不由轻声地冷笑起来,他已经知道这封飞刀信是谁给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