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这么跟父亲说话吗?”
叶天明刚刚熄灭的怒火又再一次被点燃了,他克制住即将爆发的怒火盯着长女一字一句道:“这都是因为你做出了丢人的事情,竟敢跟人私奔,你现在倒还有理了,我告诉你,我明天就开始给你找人家,不管是嫁狗嫁猫,一个月内你必须要给我嫁出去。”
叶紫童‘扑通’跪倒,她泪流满面道:“如果父亲嫌我丢人,我可以出家做姑子去,求父亲不要让我嫁人,打死我,我也不嫁!”
“你这个混帐东西!”叶天明暴怒了,他见旁边有一只半人高的细颈落地瓷瓶,一把抄起来狠狠向大女儿砸去,“打死你这个混帐东西,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老爷!爹爹!”叶苏童和叶夫人一左一右拽住了叶天明的胳膊,叶苏童回头大喊道:“姐姐,你快向爹爹道歉啊!”
叶紫童悲伤地摇了摇头,“妹妹,就让爹爹打死我吧!”
“好!你想死我就成全你。”叶天明脸都气青了,他一把推开妻子和小女儿,双手抡起瓷瓶横扫过去,‘砰’地一声巨响,瓷瓶重重砸在叶紫童的脖颈和肩背上,瓷瓶迸裂,碎片散落一地,叶紫童一声闷哼,脸色霎时变得惨白,但她还是倔强地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老爷!”叶夫人大哭着跪了下来,“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下得了这个手啊!”
“正因为是我亲生女儿,我才要打死她,我没有她这样的女儿。”叶天明怒火难平。
叶苏童忽然一声惊叫,“姐姐,血!”
叶紫童终于支持不住,晕倒在地,她的脖子和后背大片鲜血淌出,湿透了整个衣服,薄薄的绸衫多处被瓷片划破,叶夫人冲上前抱住女儿失声大哭起来,“我的儿,你向爹爹认个错也不会这样啊!”
叶天明慢慢地颓然坐下,火发过了,他也开始有些后悔了,他长叹一声道:“这就是她的命。”
“她的命就是被你打死吗?”门口忽然传来叶祖母苍老而愤怒的声音,她来晚一步,只看见满地的椅子碎块和倒在地上的长孙女,她狠狠将拐杖扔了过去,也跪在儿子面前,伸长了脖子道“把我也打死吧!你也可以说这就是我的命。”
叶天明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孩儿不敢,孩儿只是想管教女儿,让她们懂得怎么做人。”
叶夫人连忙拾起拐杖,将叶祖母搀扶起来,“娘,天明方法虽然粗暴点,但他也是一番好意。”
“哼!他说得比唱的好听,你以为我不懂他的心思?”
叶祖母愤恨地指着儿子大骂道:“你是因为李大郎做了锦衣卫,怕他影响你的前途,这才借题发挥,你当我是老糊涂了吗?”
叶天明被说中的心思,跪下地上低头不语,叶祖母恨得顿了几下拐杖,急吩咐媳妇道:“还不快去找医士给大童童看伤,愣在这里干什么?”
叶夫人这才想起晕倒在地上的女儿,慌忙去找来几个丫鬟婆子,简单包扎一下,把女儿用藤床小心地抬走,又让管家去请医士,叶苏童偷偷看了一眼父亲,也搀扶着祖母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叶天明一人,半晌,他叹了一口气慢慢地站了起来,疲惫地走到窗前,心中烦乱不堪,母亲的一句话说中了他的心事,昨天朝会后,好几个同僚都纷纷问他和李维正的关系,他只是说李维正是和他同乡同村的后辈,他怎么能承认一个锦衣卫千户竟是他未过门的女婿,这会严重影响他在士大夫中地位,叶天明也知道自己在皇上心中有一定地位,这次皇上升他为大理寺少卿时专门接见了他,盛赞他为百官楷模,鼓励他好好保持清誉,过一两年后再升为他主官。
这件事使叶天明异常震动,皇上极少给人许诺,偏偏就给了他,这让他心中充满了期望,他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朝廷的清流领袖,成为六部之首,他也在朝这个方向努力,他还年轻,尚不到五十岁,按照他这样的提升,四五年后这一天或许就会到来,这一直就是他心中最大的秘密,从未对人说过,甚至妻子也没有告诉,而现在李维正的锦衣卫身份横空出世,将会成为他这个理想的最大绊脚石。
他本来想借大女儿的这次机会回掉这门亲事,偏偏女儿倔强无比,最后闹得连母亲也插手了,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不管母亲再怎么干涉,也改变不了他下定的决心,他绝不能与李维正有任何关系,叶天明铁青着脸,拳头渐渐捏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