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思业脸上微红,元好问笑道:“人道大树下好乘凉,若主公不在后面替他们撑腰,他们焉敢说真话?只要主公不过多左右他们的笔头,也就无妨,等过些年,大家都适应了,再慢慢放开不迟。”
李思业已经转过念来,明白元好问委婉的劝告,虽然他没有直说。
这舆论武器,自己岂能轻易放弃或拱手让给他人,民间报纸可以言论自由,但官报却不能,自己刚才是有些偏激了。
拱拱手道:“是思业欠考虑,不如这样,就效仿演武堂,这官报的主编辑由我挂名,王若虚任副主编,现在时辰尚早,不如把他也叫来,大家再好好商议一番,先生看如何?”
元好问心中暗赞,微微一笑道:“那王若虚这两日正苦学造桥之术,现在定没有走,主公稍等,我这就派人把他叫来。”
王若虚,字从之,河北藁城县人,承安进士,历任州录事、县令、国史编修官、翰林直学士,好游历,此时他已心灰金国腐朽,借口年纪已到花甲,退仕回家,今年来泰山游学,却感于山东的新气象,雄心再起,遂来益都求职,被李思业任命为工部司员外郎,主管山东的路桥建设。
王若虚足足楞了一盏茶的时间,从造桥修路改成办报,一时没有转过弯来,李思业在向他讲解办报宗旨,他却有点心不在焉,一条条道路依然在他脑海里延伸,路的尽头竟然是一张报纸。
“王大人可有疑议?”李思业突然停住话头问道,他已经看出,对面之人根本就没有听自己说话。
不满地向元好问看了一眼,那眼神的意思是:“他行吗?”
元好问笑笑,却低头不语,他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几个月来一直在山东大地上奔波,在胸垒中画了千万张蓝图,就在即将大展拳脚之际,却突然被拖上了另外一条船,焉能静心。
王若虚惊觉,看见主公的冷脸,却没有慌乱,虽然没有听全他的话,但意思却明白:“要面向百姓办报。”
沉吟片刻,他郑重答道:“我生平最敬白乐天和苏轼,白乐天的新作,总要先读给走卒和妇人,唯有他们听懂后,方才为诗。而东坡之词,通俗明白,连童子也能朗朗上口,但最重要的,却是二人诗作中言之有物,关心民间疾苦。若让我办报,我一定会效仿这两位先生,当注重文藻朴实易懂,多申诉百姓疾苦,到那时只盼总管大人不要过多干涉。”
“你若真如此办报,我决不干涉!”李思业心中大喜,元好问确实没看错人,又道:“那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向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