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渡边,再拿一个玻璃杯来好吗?”

“好哇。你想做什么?”

“我们来为直子办丧礼。”玲子说。“一个不寂寞的丧礼。”

我把玻璃杯拿来后,玲子在杯里斟满葡萄酒,摆在院子的石灯笼上。然后坐在套廊,抱看吉他靠在柱子抽烟。

“如果有火柴的话,拿给我好吗?愈多愈好。”

我从厨房拿了一大包火柴过来,在她旁边坐下。

“我弹一首,你就在那里排一根火柴,好不好?从现在起,我把我会弹的都弹出来。”

她先弹了亨利曼西尼的“亲爱的心”,弹得优美而祥和。“这张唱片是件送给直子的吧”.”

“是的。前年的圣诞节。因为她很喜欢这首曲子。”

“我也喜欢。非常优美。”她又弹了几段“亲爱的心”的旋律,辍一口酒。“在我喝醉之前,不知能弹几首?哎。这样的丧礼应该不会寂寞了吧!”

玲子改弹披头四的“挪威的森休”、“昨天”、“米雪兜”、“某事”、“太阳出来了”、“山上的傻叭”。我排了七根火柴。

“七首了。”玲子说看,喝一口酒,喷一口烟。“这些人的确很了解人生的悲哀和优雅。”

她口中的“那些人”,当然是指约翰连侬、保罗麦卡尼以及乔治哈里森了。

她叹一口气,揉熄香烟,又拿起吉他来弹“小巷”、“黑马”、“朱莉亚”、“当我六十四岁时”、“人在何处”、“我爱她”和“喃,朱蒂”。

“现在几首了?”

“十四首。”我说。

“唔。”她叹息。“你也可以弹一首什么吧!”

“我弹不好。”

“不好也没关系嘛。”

我把自己的吉他拿来,战战兢兢地弹了一首“屋顶上”。玲子趁那时稍微休息,抽抽烟喝喝酒。我弹完后,她鼓掌。

然后,玲子弹了改编为吉他由约拉维尔的“献给公主的安魂曲”和德比西的“月光”,弹得细腻而优美。

“这两首曲子是直子死去以后才弹得好的。”玲子说。“她喜欢音乐的地步,直到最后都脱离不了伤感的境地。”

按着她演奏了几首巴卡拉殊的曲子:“靠近你”、“雨不断滴在我头上”、“圭在你身边”和“结婚钟声的怨曲”。

三十首了。”我说。

“我好像是自动点唱机”玲子开心地说。“音乐大学的老师看到这种场面,大概吓昏了。”

她喝看葡萄酒,一边抽烟,一边一首接一首地弹。弹了十首巴萨洛华,包括罗杰.哈特及高素恩的曲子。以及鲍伙伦、雷查尔斯、凯勒克、海边男孩、史提威汪达等人的音乐。“蓝色天鹅绒”、“青青草原”,所有一切的曲子都弹了。偶尔闭起眼睛轻轻摇头,配合旋律哼歌。

葡萄酒喝完了,我们改喝威士忌。我把院子哀的葡萄酒侥在石灯笼上,另外斟满一杯威士忌。

“现在几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