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奴心里不忿到了极点,多日来的隐忍和嫉妒此刻都一股脑儿涌上心头,面上却是婉转一笑,语声清亮,幸灾乐祸道:“有侯来报,谢氏三娘得罪了永安公元修。兰奴心想,这深更半夜的,永安公假借县主名义传了她去,怎么也不该是叙旧那么简单吧?”
李元晔听得震了一震,袖中之手倏然攒紧,努力按捺住贲张的杀意,只是冷笑了一声,咬牙道:“贱人!”
兰奴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原来这世上如美玉般的君子,也有如此愠怒阴冷的一刻?她尚在震惊怅惘、不能自己,元晔已然越过她,拂袖离去。她恍然回神,追出几步扑倒在他脚下,大声道,“邸下要以大局为重!她不过是一个小小姑子,不可为此恼了永安公。此刻轻举妄动,我们所有筹谋都将前功尽弃。”
元晔顿了顿步,眉目低沉。
兰奴见他挣扎,忙一鼓作气道:“邸下,珍重!”
元晔却仿佛被她这句话惊醒了神智,再无踯躅,甩开她毅然朝前方奔去。
长夜凄冷,殿内的甬道冗长昏暗,仿佛没有尽头的隧道。秋姜跟在那婢子身后走了会儿,热血抚平,理智回了脑子,顿时懊悔不已。此刻心里也有不安之感,却不知如何脱身。不由问那婢子:“不知县主唤三娘何事?”
那婢子的声音不高,在这安静的甬道内却极为清晰:“奴婢是在外面伺候的,县主也只让奴婢传个话。个中原委,奴婢怎会知道?”
秋姜心里愈发不安。
直走到甬道尽头,方见得一方偏殿。殿内透出些许如豆的灯火,安安静静,没有丝毫声响。秋姜停在门口,那婢子却在一旁懒懒地催促道:“娘子快些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