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大雷,你这黑厮当兵当迷糊了吧。”
“瞧你说的这昏话,传出去,你这一生人脸都丢尽了。”
“敢情这会子晚了,大雷你在做梦吧?”
这吕大雷在庄上原本也是有点威望的青年子弟,不善言辞,但行事果决,说什么就做什么,从不浮言虚夸,所以人都敬他几分。
就是庄上无赖,等闲也不来惹他这样得青年子弟们敬服的人物。
今曰此时,可算是被这些人逮着机会,使劲的嘲讽起来了。不仅是这些人,便是那些被捆在地上蹲着的百姓,其中也颇有不少人笑出声来。
倒不是他们全无心肝,实在也是吕大雷的话,太过好笑了一些。
太子是何等人,一个县老爷就是能叫这境内百余里十数万百姓胆战心惊,根本不敢去想能见上一见的大人物了,就是县老爷的师爷下乡,也是坐在小轿上,有衙役帮闲们鸣锣开道,谁敢挡路,准定会挨鞭子。
至于皇太子,那不是天上的人,岂是凡俗的人能想见就见的?
众人都笑,吕大雷的脸也是涨的血红,他身边的几个伙伴也是面露不安之色。皇太子大伙儿其实常见,说给这些人也不懂。
但那是一哨一哨,或是整队整营一起接见,要么就是皇太子带着直卫,在众人阵前领跑,或是训练体能时,骑马巡行,查看训练的进度。
要不然,就是在厨房和饭堂巡查,或是检查众人浆洗的衣物是否穿着合身。
如此种种,见是常见,但要说太子殿下单独见一个小兵,恐怕自己也觉得不太可能,也太过匪夷所思了一些。
郭叔华也是哑然失笑,向着吕大雷道:“你这是帮他们哄我么?”
“叔华,你觉得是么?”
“唔,你虽是当了兵,不过瞧你眉宇间正气不泄,应该还保有赤子之心。这倒是真难得了,”郭叔华虽是说笑的口吻,不过他也是好歹知道点相人观人之法的,吕大雷确实是一脸正气,其余几个新军士兵,原本也是几个朴实的农户子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现在看过去,都是英华内敛,一个个眼神中透着有灵气,而且,也是正气凛然的样子。随口一说,倒是叫他吃了惊,因此,到最后便是换了口吻,正色道:“以往当兵的人,都是有自甘下流的心思。就算原本是好人,入营几个月下来,好人也变成了下三流的路子,祸害乡里,鱼肉百姓,因为当兵吃的就是这个,不抢不拿,不如在家苦捱。我看你们,英华内敛,十分不凡,眸子中自有不移之正色,好,很好。”
“这般夸我也是不必。”吕大雷道:“且信我一回就是。”
“也罢了。”郭叔华洒然一笑,抛掉手中弓箭,对着发呆的李班头道:“银子我是一文没有,粮食我也全藏起来了,不信的话,只管搜。就算有,我也不卖。既然你们已经捆了不少人,不妨再加多我一个就是了。”
这般说法,就是要硬顶,李班头冷笑一声,将手一挥,几个帮闲立刻就进院房去,在正堂和偏厢一通乱翻,半响过后出来,都是摆手道:“除了几本破书烂笔,别的什么也没有。”
“没有就捆了带走,在这穷酸跟前耽搁这么久,老子肚子要打鼓了。”
眼前这事,其实对这群衙役帮闲来说,实在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