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一片石败,然后一败再败,闯军主力已经荡然无存,只有剩下的当曰留守燕京的一万多人,加上刘芳亮在真定一带的兵马汇合,黄河之北,原本的二十万闯军,也是由李自成下令收缩,全部退回潼关之内。
至于李岩曾经提起过的,由他带领少数本部兵马,前往经略河南的提议,尽管现在畿南、河南、山东几乎已经成真空地带,大顺派驻地方的官员要么被杀,要么逃走,地方已经全部糜烂,要么为明所有,要么就是无主地带,这么多的地盘,人口,州府,闯王宁愿置之不顾,也是不愿派他前往。
以前他不明白,隐约觉得一些,但总不愿相信,那个穿蓝布箭袍,戴范阳毡帽的闯王,以前是多么的自信大度,说话时总是时不时的哈哈大笑的那个磊落汉子,现在心思居然如此胆怯狭隘了么?
房中油灯突然一晃,沉思中的李岩也是抬起头来,他是一个三十左右的年轻人,生的十分英俊,剑眉星目,虽然长年在马上征战,披星戴月,铠甲生虮,但皮肤看上去仍然很好,白皙细腻。
他看到是自己的族中子弟,亲兵头目李友进来,这个身形长大的汉子急匆匆的进来,差点把油灯给带倒了,此时脸上也是有一点说不出来的焦虑之色。
“你怎么了?”
李岩用责备的口吻道:“遇事不要慌张,我没有教过你么?”
“是,标下知错!”
“嗯。”李岩轻轻点头,脸上露出一抹动人的笑容来:“有什么事,说吧!”
“闯王,喔,不,皇上急召,叫宋军师和你一起急速进见!”
“咦!”李岩一惊,下意识地把自己膝前的宝剑一把抓在手中,惊问道:“怎么,有什么紧急敌情?”
“没有,”李友虽然被李岩训斥,脸上是镇定了些,不过,眉宇间还是有重重隐忧的样子,他轻轻摇头,道:“只说是立等见面,没有什么别的事。”
“喔!”李岩答应一声,振衣起身,预备离开,不过临行之际,突然想起那南边来的人给他带来的警告,心中一动,又看出李友神色不对,当即便问道:“怎么了?你似乎有点儿不对!”
“这……”李友犹豫了一小会儿,再又回头看看身无并无异样,这才轻声道:“今天我一个在御营当差的朋友私下来找我,神色有点异样,含含糊糊的,话也没说清楚……说来说去,就是叫我小心,问怎么小心,又不肯说。到了傍晚时,我打听到御营李双喜将爷调动兵马,似乎就和咱们相邻不远……再加上红娘子被高夫人召去了,也不知道什么事,所以标下心中惴惴不安来着……”
以李岩之智,当然就知道,眼前这个亲兵头目猜疑的不错。
御营和李双喜的异动,加上红娘子突然被叫开,还有这会子不明不白的召见自己……种种蛛丝马迹看来,李自成对自己的猜疑之心是越来越严重了。
从西安出征时起,他屡次反对,就触怒了李自成,等打下燕京,对吴三桂,对明朝降官,对东虏的应对,每一件事都是他对而李自成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