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军之中,第一天入伍讲的就是各种规矩,包括吃饭在内,都是有简单的条令。招收新军的时候,特别优先选取识过几个字的入伍,接受起规矩来,也是要快一些儿。
喝斥之下,一个个新军中提起来的副棚长昂然肃立,大声请示:“是,请示长官,本棚应到十四人,实到十四人,是否开动,请下令。”
一个队官横着脸打量了一会儿,这才一挥手,喝道:“坐定,吃饭时间十分钟!”
现在新军之中,也是以西洋钟表上的计时为主,只是时日尚短,基本上所有的新军将士都还不能适应,也完全不知道这十分钟是什么黄子玩意。
不过知道的就是时间不多,于是每队轰然一声坐定,接着一手持筷,一手拿起馒头,迅速开动。
硕大校场饭堂,数千人一拨一起吃饭,但闻咀嚼之声,偶尔也有一两声的咳声,除此之外,就是一点声息也无。
“不错,峻峰,你带的好兵。”
听着朱慈烺夸赞,魏岳微一躬身,脸上却一无笑意,只是答道:“臣谢殿下夸奖。”
短短时间,能把一群庄稼汉带成如此模样,魏岳等人,显然也是下了一番心血了。现在这个高大汉子就侍身于朱慈烺身边,有意的往皇太子身后让了半个身位。
新军入营,一切主事者,万事决断,都是由皇太子来决定。
不仅是新军,就是所有将领,文官幕僚,都是有此觉悟。
在场中数万新军眼中,此时此刻,也就唯有一个皇太子!
决断他们的生死,荣辱,乃至整个家族的生存与否,个人的富贵前程,都是在这个已经不知不觉 ,个头冒起老高,比普通人看起来就高大体面,尊荣而有气度十足的皇太子手中!
校场之中,敢于偷眼看朱慈烺的人很多,开始还有点儿小议论,军伍之中,原本严禁说话,不过这些庄稼汉连虎皮还没换上,想督管也不是一时两时的事。
可是尽自是叫他们看着,但一瞧着魏将爷李将爷,还有很多穿着绯袍,戴着乌纱帽天人一般的官儿,都是老老实实的侍立在穿着黄衫的皇太子身后的时候,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叫敬畏的东西,也就开始涌现在这些新军将士的心头了。
“传令,吃完了叫唱劝兵歌,要唱的雄壮一点儿。”
“是,传大元帅谕令,各营唱劝兵歌,要唱的雄壮一点儿。”
朱慈烺一声令下,身边很多负责传令的武官就大声答应着,声音很大,此起彼伏,十分响亮。在答应声中,就有传令上马,赶向校场一边,向各营的营官们传下令去。
“殿下真是好心情。”左协一标一营的管带曹庆用衣袍擦了一把脸上豆粒大的汗珠,笑道:“一出接一出的。”
他的副手,也是在京师内操时的好友张全斌警告他道:“你小子甭嘴里瞎放炮,这阵子操典什么的多的是,不要自己往网里撞!”
“我省得,省得。”太子在东宫时,就给这伙武官提前进行过很多军纪上的训练,曹庆也就是随口牢骚,被副手一警告,立刻讪讪令道:“各队的队官都是死人?赶紧把人带出来列好队,预备唱歌!”
“是,”队官们原本就是在站饭桌排头,哨官以下带兵一起吃饭,他们和营官一样,都是站着看着,只有所有士兵都坐下了,他们和营官才能坐下,这会屁股还没坐热,管官们已经全都站起来了,所有队官也只能答应着跳起来,然后吆喝道:“全队都有,起立!”
这一回,队伍是站的笔直,也很有点军人的样子了,所有的小伙子们都是吃饱喝足了,心满意足的抹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