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面带薄怒的道:“现在国事如此,朝廷不说为国家养元气,反而如此穷征暴敛……是何理?我看今上尚且英察,与万历、天启年间大有不同,而皇太子……哼,皇太子有点儿象神宗皇帝”
万历皇帝年轻时,也是十分聪明,并且十分有毅力和决心来整顿官场。
不过很快就陷于和文官的斗争之中,然后就是贪财好货,黄宗羲这时的评价,当然是指的万历喜欢财货这一条来说。
张居正之前,明朝税制混乱,一条鞭确立了银本位后,万历又痛加改革,明朝的商税和矿税在万历年间才得到了长足发展。
当然,万历也是捞的盆满钵满,内帑银多的数不清楚。
身后骂名也是不轻,反正在江南和浙东一带,提起神宗,士大夫是什么意思,众人自己心里都清楚的很。
“太冲,有酒了”
公然非议皇帝,在厂卫横行的年代还要加以小心,不过在江南也算不得什么。反正两杯黄汤下肚,知县未有有人敢骂,骂皇帝却是十分保险的……不过冒襄知道皇太子的厉害,所以下意识的拦了一拦。
“这样下去,岂不是独夫民贼?”黄宗羲确实酒量不大好,此时酒意涌上头来,醉醺醺的大声道:“我要去见吾师,言说此事,位列清班的复社朋友,也该出来说话才是”
“我听说,”一直闷头喝酒的林时对突然道:“皇太子在淮安时,叫人大起宫室,醇酒妇人享乐无度,刘孔和所征哪里是军饷,怕是多半供太子殿下挥霍吧。”
“这?”冒襄瞠目结舌,感觉有点匪夷所思。
“对,多半是”黄宗羲声音如金石之交:“吾辈绝不能坐视不理”
“辟疆兄,你意下如何呢?”
顾杲此时酒意全扫,向着冒襄冷然道:“淮安之事,是否愿意列名上书,一起直言太子殿下之过?”
“辟疆……”董小宛一直在一边旁观,此时忍不住向冒襄道:“此是大事,不如问问牧斋先生再说?”
因为董小宛和柳如是的关系,冒襄和钱谦益关系也很不坏,但此时见众人眼神中露出嘲讽之意,他不觉勃然大怒,当下便一拍桌子,怒道:“此等大事,又何需委决于他人?皇太子行事逾制胡为,难道我们就不能说话么?谏君之过,也无非就是以身为镜”
“快哉”
“妙哉斯言”
“拿酒来,为此语当浮一大白”
众人喝的东倒西歪,一时间只觉心中十分快意,而天下之事,也仿佛就在自己脚下,侪辈同心,匡扶正道,这大明天下,才有中兴的可能。
至于正事说完,底下自然是浮言浪语,和院子里的姑娘调笑取乐,什么品诗谈词,只是偶一为之,揽着身边美人,谁真耐烦去仔细品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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