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老,你老又枉驾顾我?真真是叫学生蓬荜生辉,哈哈”
“膠东兄,偏了我的好茶了?这是郑芝龙特意送来的大红袍,真正的武夷山上采摘下来的,你对茶道向来有研究,怎么样,喝出不同来了没有?”
“自老,你最近身子如何?听说前一阵咳嗽不止……你老这个年纪,可万万不能大意”
史可在别人面前,严刚坚毅和雍容大度的形象兼而有之,只有在这些东林前辈和同辈的面前,他显的十分的亲切可亲,丝毫不见留守大臣的架子,当然,在场中人,在籍无事的钱谦益也是个侍郎致仕的身份,与他相差不远,而科名就是钱谦益远在他之前,至于在东林党中的资历,那更是相差的太远了。
自从京师的凶信传过来,钱谦益这已经是第二回到史可这里了,事先的准备工作,钱谦益更是做的十足。
他和高弘图私交最好,每次来南京都是预先和高弘图打过招呼,住也是住在高府,至于和各总兵官和地方大吏书信沟通,和东林党人的招呼致意,很多时候都是钱谦益和高弘图等人联手而为,所以短短时间就已经造成了不小的声势,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吕大器和姜曰广等人也加入进来,坊间的东林小辈和复社的才子们更是同相奔走,钱谦益知道,眼前的这个史可小事有决断,也有魄力,但遇到大事就缩手缩脚,不敢擅做决定,但此事关系到他钱某人和整个东林党的兴衰,此时此刻,也就由不得这个小辈了
当下微咳一声,钱谦益先开口,接下来便是高弘图,吕大器,先后交攻,众口一词,总是要史可现在就定下决心,急速奉迎潞王至南京,一旦凶信确实,就可告天即位
对这些人,史可适才的借口却是丝毫也用不上,到了最后,他才沉吟着道:“择贤,亦非不可。学生心中实在并无定见,而且……”
有些对郑元勋等人不便出口的话,当着党内同仁的面,倒是不妨直说了,史可顿了顿,又缓缓言道:“以学生私心而论,福藩也确实不宜为万乘之君。”
“就是”钱谦益一拍手,笑道:“适才我们说的福王有七不可立一说,如果有人坚持福藩是宗室近藩,不妨拿这个挡”
“虽然如此,学生还是怕有人说话。”史可将郑元勋和李清等人的来意向在场众人说了,提起这话,钱谦益倒是想起自己拆了路振飞的信,因将那信一推,笑道:“看,持此愚见的还不止李清等,现成还有一个。”
“他竟敢私拆我的书信”
史可心中大为光火,但他涵养深沉,知道钱谦益这样是故意为之,此时和他硬顶,倒是落了下风,凭白落人口实,当下只微微一笑,将书信接了过来,大略一览,放在手边小几上,皱眉道:“众议纷扰,学生也颇感困惑了。”
“道翁,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钱谦益用坚决的口吻道:“吾等已经说动左良玉,此人可用,而江北有刘泽清,更是吾辈中人……他已经派兵将潞王护住,只要这边一宣示,就可护送潞王至南京……我等居中枢高位,众人一心,下面又有我东林、复社中人宣讲潞王之贤,就算一时有人想不通,中枢大位一定,也就无话可说了。此诚君子正色立朝的不二良机,一旦潞藩迎立,朝中必定是正色盈朝,国事就大有可为了,这个时候,可是千万不要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