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节,便觉得全身燥热,身上的被子便盖不住,一脚踢了一下来,已是觉得额头冒汗,隐约已听到外面有人声响起,一缕亮光已透过帐篷照射进来,天,显是快大亮了。又过得一阵,听到不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打开账门问侍立的飞骑,却原来是台南百姓又送热汤来了,想着这些百姓大早起来,携老扶幼的打火烧汤,又老远奔波而来,张伟心头一阵感动,手扶账门,几欲落泪。
想着昨日一台南老者跪在自已身前,泣求自已立时将那些荷兰红毛赶出台湾,张伟心情激荡,想道:“一国哭不如一路哭,一路哭不如一家哭,我现下既然有权决定他人的性命,总该照最少的损失来,少死了一个兵士的弟弟,却有可能让我吃上败仗,多此好多父母的爱儿,又使这台南百姓失望,继续被荷兰人欺压。军法无情,日后若有违法的,仍然是当死则死,即便我这双手沾满鲜血,却又如何?”
想到此处,心胸豁然开朗,几欲纵声大笑,忙招呼人做了早饭,吃完后便令道:“传令下去,全军开拔,至热兰遮城外筑垒!”
军营原本便只是在热兰遮城大炮射程外三里处,待张伟一声令下,七千兵士离了营盘,浩浩荡荡开往热兰遮城外,开始在城的外围挖长垒,台南百姓亦有不少自告奋勇,协同兵士挖垒,伐木,只不过大半天功夫,一道木栅长垒便已筑成。
城内的荷军军官及总督揆一自然早便发觉外面的举动,克伦克还提议自已带兵出去进攻一次,骚扰一次对方的行动,揆一却是大大的不以为然,向各军官道:“我知道困守城内对各位的军人荣誉是一种侮辱,不过敌众我寡,城内的正规军队只有六百人,面对十余倍之敌,出击可能会面临难以预料的灾难。”
说到此处,揆一得意洋洋总结道:“让这些蠢蛋筑垒好了,这样反而限死了他们进攻的道路,城内粮食有的是,待援兵来了,各位会将今天受的羞辱加倍奉还给这些野蛮人的。”
各军官见他如此说,方才息了出城挑战的念头,揆一到想打上几炮,昨日炮击的威力令他难以遏止继续用火炮打击敌人的想法,还好克伦克明白敌方军队选择的距离刚好是炮弹力竭的地点,这样的距离,等同于为敌人的行动放礼炮助威,还是不要丢脸的好。
待傍晚回营,周全斌等人按捺不住,跑到张伟账中,却见张伟正倚着木案看书,账内经一天的整修,已是平整舒服的多,见周全斌等人入内,他到也不奇怪,笑着向地上指道:“各人都盘腿坐下吧,这地上铺了棉被,坐上去到也舒服。”
待各人盘脚坐下,又笑道:“这么急着跑来,是心里不耐烦,不知道下一步怎生是好吧?”
周全斌答道:“正是。前日军议,爷说围城正对了敌人心思,怎地又令人挖长垒,树木栅,那荷兰人耗的起,咱们可耗不起啊。自带的粮食本就不多,虽说粮船又返去运粮,可若是那荷人舰队回来,断了海路,这台南百姓亦没有什么余粮,只怕过上一段时间,没有粮食,军心必乱!到时候,咱们连跑的资本都没有,那可如何是好?”
他话一说完,其余军将自是连声赞同,张伟初时不露声色,见各人着急,便问张鼐道:“你说说看,不围城,如何强攻?”
张鼐吭哧了半天,方道:“我自然是没有办法,才这般着急,若是有了办法,自然是要禀报的。”
张伟又环视四周,见众将皆垂首无言,方大笑道:“破敌之策我昨日便想好了!大家不必忧心,三日之内,我必将那热兰遮城拿下!”
各人闻言都是又惊又喜,那周全斌忙问道:“不知道爷想的是什么妙计,全斌怎么想也是想不出来,请爷快赐教!”
张伟笑道:“你们可记得,我昨日曾问起火yao的事?”
见各人仍是茫然,张伟大笑道:“破敌之计,便在这火yao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