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心中思绪繁杂,面上却一点儿也不显,看着午膳时辰快到了,她带着丫鬟去了邢夫人那里。
婆媳俩围坐一桌,安静的吃了顿午饭,撤了碗筷送上茶水。
邢夫人忧心忡忡的开了口:“老太太必是恼了咱们了,她素来觉得老爷和琏儿胡闹,这次你们又换了那边的人手,我听说有几个还是老太太赐下的人,她心里不舒服也是有的。”
“太太莫急,老爷和二爷都是有分寸的人,不会惹老太太生气的。再说老太太素来和善,对我们这些小辈们最是心疼不过,便是有些个不妥当的地方,她老人家骂几句也就完了,值当什么呢。”
王熙凤巧言软语,邢氏却没有那么乐观,她嫁入贾家也有十年了,对自己的婆婆和妯娌,不说了如指掌,也知道个七七八八。两个都不是什么和善的人,面上端的像是菩萨,可背地里行为处事狠辣非常,但是她自己撞到的知道的,就有好几条人命了。
王熙凤见她依旧愁苦,只得挥退了服侍的下人,提点了几句:“人常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咱们老爷是府里的袭爵人,整个贾家族里除了城外道观里的敬大伯父,谁能管到他头上去?”
“便是到了外头,老爷也是一等将军,二爷身上也有个同知的职位,没有做那违法乱纪的事情,大理寺和京兆尹也不敢大声说一句的。您呐,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咱们是主子,处置的都是奴才,没得为了个把奴才,反倒落了主子的脸面,说出去整个贾家都不用见人了。”
邢夫人思虑再三,觉得王熙凤说道有道理,往日是自家老爷愚孝,对上老太太屁都不敢放一个。可这些日子看起来,他倒像是变了个人,虽然依旧孝顺有加,但该他的倒是一样不少,再不会闷声吃亏了。
看到邢夫人放开心怀,王熙凤这才回屋歇了个晌,又拿了“三百千”来看。
这还真是贾琏给她的,每日晚间两人相对无言,贾琏实在无法,又想着缓和二人关系。后来想想,王熙凤上一世做了许多错事,可也有很多是她本身不懂,被人故意引诱着出手的,无知者无畏,说的就是王熙凤了。
如今两人都死过一次,敬畏之心是有了,可无知的现状也得改改。
人都说读书使人明智,王熙凤这就是王家教养的不对,只教了她仗势欺人,没教她人外有人,与人为善。贾琏现阶段事情也多,且王熙凤不耐烦看见他,只晚上两人才有共处的时间,都拿来教她读书认字,明理识法了。
至于王熙凤,她如今虽说对贾琏不甚喜欢,可也知道读书是好事情,上辈子二房能够全身而退,也有贾兰和贾宝玉中了举人的缘故。而他们大房,就真是一屋子的纨绔蠢货,怪不得被人耍的团团转,所以她并不排斥读书识字。
翻了翻书,又临摹了几页大字,天色就昏暗起来。
外间传来丫鬟婆子的问好声,该是贾赦父子俩回来了,没见到人进屋,怕是直接被人请去了荣庆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