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又是大股的蓟镇官兵从各处汇集到这条大道上,在道路一侧是蜿蜒流淌的河流,可以运输物资和用来给这些营兵补充水源,冬天的河面上布满了薄冰,由于出城的时间不久,还没有人对那些冰水感兴趣。
如果眼前的情形是一副图画,那么画面肯定是相当的压抑,一群衣衫褴褛,穿着破旧军袍,前天才刚吃了一顿饱饭,身上藏着几个馒头或米饭团的军人,给家里留了两个月的生活费后被迫走向战场。
他们不哗变就已经是相当有道德的人了,也说明大明的百姓普遍的吃苦耐劳和能够忍受痛苦。
在无数复杂的目光中,整个蓟镇的战争机器轰然发动,但到发出警讯第三天时,才有两万不到的营兵从永平昌平蓟州各处出发,一起往边墙开动。
到处都是在大道上走动的营兵,都是一样的情形,所有人目光呆滞而木然,他们不是去打仗,更象是去送死。
看到蓟镇兵的表现之后,不安的心理席卷整个蓟镇防区,稍有身家的都开始出逃,不管是用车马还是步行,只要能保证在沿途不被饿死就好。
整个官道上出现一幕幕奇景,一边是开赴边墙的营兵们,象成群结队的乞丐或流民,不同之处在于他们扛着长枪,队伍中隔百人左右就有一个骑马的军官在督促自己的部下抓紧赶路。就算不断的有军官吆喝和怒骂痛斥,这些营兵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他们走的有气无力,因为在开拔之前他们就没有吃饱,在驻营时也不知道今天有没有饭食供给。
事起突然,各地的文官都没有做好相应的准备,况且很多人的共识就是,士兵吃饱了饭容易闹事,而肚皮干瘪的他们,到了营地后多半就是想躺着节省体力了。
至于饿肚子的士兵到底会怎么想,只要他们不哗变不造反,那就去他娘的了。
而与边军们逆行的就是逃难的人群,相当多的车马和步行赶路的人群,携老扶幼,哭爹喊娘。
事情已经过去两三天,如果和记兵破口而入,差不多就要杀过来了。
所有人都怀着这种恐惧的心理,在赶路的同时还不停的看向四周,生怕那些和记兵从某个角落里突然冲出来。
在人们的认识中和记兵马比北虏还强,可能也更凶暴残忍。
怀着这种恐惧的心理,往京师逃走的人群走的可是比营兵们快的多了。
两边同样是川流不息的人群,一边是慢腾腾的挪步,一天也走不到二十里路,一边则是风尘仆仆的赶路,一天最少走五六十里,哪怕是扶老携幼。
整个蓟镇象一口沸腾的油锅被加了水,现在已经噼里啪啦的炸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