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李平之笑了好一阵,接着才道:“大人说,人性皆自私,所以他向来不以为人们该无条件向他效忠,哪怕认为有恩,报恩也只是一时,叫人一世报恩,那也未免太过自私和自负了。就象天子一样,难道真的君权神授,人们该死忠不移?那么从先秦至今,这么多朝代是哪来的?所以大人说,和裕升最要紧的是叫人在这团体里获得很好的展,得到更多的东西,然后用制度来扼制人过多的贪欲,这样就已经足够了。如果人心对他有更多的感激,他也乐于接受。”
“就是如此?”
“对,就是如此。”
洪承畴呆坐半响,无语以对。
最终他有些不甘心的道:“你是何人,是不是和裕升的要员?”
不管怎样,洪承畴总不能甘心自己输给一个二十左右的毛头小子,况且看对方穿着的是和裕升的普通吏员的服饰,要是这么服了,实在是心有不甘。
李平之拱手道:“在下不过是和裕升的普通吏员,做一些打杂的事情,怎么能谈得上是要员呢。”
李平之又道:“在下也不问先生的姓名,料想先生身份贵重,不过听在下一言,和裕升的办学并非要栽培一批乱臣贼子,只是识字之余,以诸般学问打磨学子,以期学子们能触类旁通,思想不受钳制,做事的时候能举一反三,毕竟我们是公司商行,需要的是机灵的能做事的人才,而不是能考取功名的士子。”
洪承畴也明白对方是看出自己身份不凡,所以才有这一次长篇大论般的谈话,这一次谈话对他的冲击也是当真不原本他是一心要令眼前这学校关闭,否则宁愿和张瀚撕破脸皮,谈完话后,这种决心已经动摇,对于洪承畴这种意志坚定,下定决心后轻易不会更改的个性来说,也是真的十分罕见了。
“你们除了杨朱,可还讲别的?”
“都讲啊,”李平之笑道:“法家,墨家,阴阳家,纵横家,都是讲的。不过先生也不要以为我们个个都能学这么多,学校只是提供各家的基本学说的精义,其实听起来很快,如果自己真的有兴趣了,可以借阅图书,私下研究,但还不能耽搁了课程说到底,我们学校还是以实务为重,识字课程的基础知识,史学知识,算学几何,地理知识,张大人以商业运作编著的商学范例,这些才是我们学习的重点。”
洪承畴连连点头,这时他才看到这个青年的右手侧放着一个蓝布包裹,里头的形状象是书本,看来这个青年是到哪儿都随身带着书籍,果然是一个十分好学的人。
原本洪承畴想感慨,可惜了这样优秀的青年人没有从小学习八股经义,但看到李平之平静而灵动的眼神时,突然一阵盲然。
这样的青年人,如果是真的读八股经义,对其余之事一无所知,纵然做得花团锦簇文章,难道又真的不可惜了,而现在这后生如此模样,难道当不得“人才”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