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渐渐聚集了一些人,包括李轩,王勇,李明宇,蒋义和李守信等人,这个军堡张瀚身边的高层不多,主要就是随行的护卫人员和原本堡中的人员,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只能等候张瀚的决断……这种时候,只能等。
人聚集的越来越多,不少人甚至是披着铁甲赶过来的……人们都知道事态紧急,温忠发等人当然不会透露细节,不过只寥寥几句,也是能叫人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众人都赶过来,也有人通知了堡中的炮营成员随时待命……如果张瀚要突围,火炮的掩护必不可少,可能要全力开火,甚至尽可能的延伸炮火,尽量把北虏驱赶开来。
然而就算披甲而来,还叫火炮预备,包括李轩和李守信等将领在内的所有人都是心头沉重,北虏每次最多退到五里开外,四周极目看去到处都是黑压压的骑兵和数不清的帐篷,张瀚的身份绝不能出现意外,然而护卫的兵马一多,军台墩堡可能无法容纳,温忠发等人向来是依靠墩堡军台掩护,必要时就撤进去,北虏也不会逼迫过份,然而一旦是张瀚突围,恐怕突到哪个军台,那里就必定被重兵所围,而随行的兵马还不一定能够进入,这样的话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温忠发和秃头等人睡到起更,各人醒转后都感觉头疼,温忠发的身子还有些发软,各人起身后又是一顿大吃,吃完之后都感觉好了很多。
他们住在一个小院里头,四周不是战兵就是辎兵,每一个更次换一次防,这时正好一队战兵从堡墙上下来,各人都穿着铁甲,这是一队战兵,他们走动时并不说话,然而甲衣一直不停的哗哗直响,在幽长寂静的夜里,铁甲的声响传的很远。
堡墙上似乎有人在对口令,温忠发几人出门来,仰首看天,在城堡里视线好象受阻了,不象在草原时,抬头时满天都是星光,天空象是一个卡在人头顶的大锅,无边弗远,令人感觉到天地伟岸,而在这堡城之中,视线受限了,人们眼里只能看到朦胧的月光和微弱的星光,甲兵们身上的铁甲在月色下泛着银光。人们都没有说话,尽管下值后可以交谈,但所有人都知道现在面临着艰难的决择,鸳鸯战兵们不可能随张瀚出战,这些将士有劲也没有处使,他们的心境都不是很好。
温忠发他们距离张瀚的住处也不远,这时他们也看到不少军官都披着铁甲在门外来回走动,低语交谈。
今晚的月色很好,视线可以看到几百步外,如果张瀚下定决心的话可以今夜就突围,门口参谋司的军官已经拿着简单的地图在做计划,他们窃窃私语的频率也是最高。
“这能做什么鸟计划?”秃头不屑道:“这些个纸上谈兵的货。”
“放什么屁。”温忠发重重踢了这厮一脚,骂道:“咱们的突围计划不是他们拟的?你以为他娘的骑马冲出去就行?”
秃头不出声,只征征的看着院门口,半响过后才道:“我心里有个计较,肯定比这些书生强,不过我不敢说。”
温忠发没有出声,他看到附近有人坐着抽烟锅,当下就是凑过去,厚着脸皮要了一点烟丝过来。
秃头几个都是大烟枪,各人都急赤白脸的站在温忠发身边,等着他点燃烟锅,等一缕青烟飘起来后,各人轮流用烟锅使劲吸了一口,秃头深吸一口,一脸陶醉的道:“出门这些天,别的还好,就是烟丝断了顿,可把人憋坏了。”
各人都是深以为然……张瀚并没有在李庄附近大规模种植烟草,不过随着军人待遇的提高,附近百姓也很富裕,不少人都有了“嗜好”,张瀚也是睁眼闭眼,并没有在这事上较真。抽烟当然不好,崇祯年间因为抽烟还砍过人脑袋,康熙年间也禁过烟,不过都没有什么鸟用……这东西是文明的发展的产物,随着发展而出现,也会随着发展而消亡,人力的介入当然有用,但用处实在不大。
“各人稳住了……大人必有决断,用着我们时,咱们拿命出来拼就是。”轮着温忠发时,他深吸一口,感觉浑身又有了劲力,连伤口也不怎疼了,原本就是浅浅的箭创,并无大碍,温忠发看到各人神色都有些紧张,便是温言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