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亦是如此,元亡于治河,开矿也是险事。因为矿工都是单身汉子,健壮勇武并且有点亡命精神的才敢去当矿工,所以自有明以来,不管是铜矿铁矿银矿金矿,只要开采,皇帝是心存疑虑,而士大夫则拼命反对。
有名的黑山金矿,采了半年出五两黄金。究竟是隐瞒起来,把皇帝当白痴,还是下头的人中饱贪污分了了事,又或是文官抱起团来排挤宦官,又或是根本无金,这就是一笔糊涂账,根本没法算得清了。
福建福安这里却是不同了,后世探明的金储量极高,储银则是好几十吨,只是开采不那么容易,不象日本,有一个巨大的裸露在地表的银山可采。
福安这里,金银都有,而且是异族聚居的地方,民风彪悍,汉人不抱团就很容易被欺付。在那种年代,随便将人杀了往山谷里一丢,真的是杀人如割草,根本就没有人管。那些矿工,敢聚集到福安去采矿,自然也都是好勇斗狠之辈,不然的话,饿死了也不敢打这种主意。
叶宗留和邓茂七啸聚了几百号人,在福安开矿赚钱,好生快活。
不过,好日子没有几年,正统九年七月,福建布政司右参议竺渊率官兵千人突入矿区,捕杀矿工,禁止民间采矿。
后来因不堪官兵捕杀凌虐,叶宗留率众造反,杀参议竺渊,伤福建都指挥使刘海,自称大王,转战于福建浙江江西三省,官兵调动大军,一直到正统十三年底,才总算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击杀了叶宗留,把这一次矿工造反的大祸给平息下去。
大祸虽止,叶宗留授首,但这些矿工却并没有死绝。这伙人,也都不是良善之辈,在这三省交界的地方又是群山绵延,地势险要,他们又全是精于技击的人物,当初官兵进逼,要是普通的农民起义,官兵一至,则义军必定土崩瓦解。可这伙矿工却是杀参议,伤都指挥,这种强悍的攻击力实在是叫人咋舌,叶宗留一死,大股矿工或死或降,大部星散。眼前这伙,要么是头目,要么在家乡也有命案的亡命徒,回不得家。所以,大队官兵一走,他们便在这里潜伏下来,横竖这里是福建和江西的交界处,两省官兵对这一小伙山匪不愿大动干戈,互相推诿,地方官员也知道不是什么大患,不会影响他们的乌纱帽,索性也不理会。
就是靠着这种三不管的互相推诿,这伙矿徒居然从正统十三年熬到了如今,年的时间,在荒山野岭度过,靠打劫过路客商,抢夺村落,自己也建了个小小寨子,苦是苦了点,性命衣食无忧。
不料,前一阵子陈恭善被一个外来的小白脸书生说动,居然又动了心思,伙起了二三百号人,预备从车盘岭冒险过去,到南安再去挖矿。
这一次那小白脸打包票说了不碍,大家可以安心赚一笔养老的银子,三五年干下来,这一生一世也不愁了。
众人都知道所说是实,真的能不受骚扰的采上几年矿,人人都是小富翁一个,回家之后,也省得在山上吃风受冻,大家都是动了心思,同意了下来。
当时说的好听,谁料在过车盘岭的时候那边的都指挥刘海不知怎地听到了消息,派官兵过来突袭,杀死了几十人,拿去几十人,现在剩下来的就全是当年一起逃出一条命的老兄弟。
就算大家跑的快,老弟兄还是折了几个,一想起当时险状,众人心里都是一团怒火,自然瞧着拍板定下合作大计的陈恭善不顺眼,对他大加讥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