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朵儿这个粗货一搅,厅里的气氛就和刚刚不一样了。
门达这个百户在指挥使面前也是够资格说话的,他接着朵儿的话头,笑道:“朵儿大人说的是这么个理,咱们锦衣卫是给皇上办事的,什么时候轮着东厂指手划脚的?”
话不重,但透着有骨头,在场的人都是一副赞同的表情。
座中一个三十不到的年轻人叹了口气,道:“到底是打了人家的人,说来说去,不加以惩处的话,怕是说不过去。”
朵儿和这个年轻人关系很亲近,别人没敢接话,他却瞪着眼道:“打人可不犯死罪,更说不上是凌迟了。大明律令,不能当儿戏吧。”
“不是说死了一个吗?”
“戚,那是他们自己人捅死自己人,刀枪没眼,手上功夫不行,可怨不着咱们的人!”
门达又插话:“还有,王老伯爷很看重这个校尉,已经和东厂那边疏通。不过他老人家也说了,他的面子怕是不够,已经点了名说,请朱大人务必秉公办理。”
王骥和李春等人的面子,还有宫中似乎也有不愿严办的风声,这些东西,说实话,居于首座的这个年轻人都不大在意。
他谁的面子也不会甩。
他是国家宣力武臣,锦衣卫掌卫事指挥使朱骥,更为关键的是,他是大明少保,兵部尚书于谦的女婿!
在于谦的授意和朱骥自己的努力下,锦衣卫这头怪兽已经被驯服的差不多了。国有正臣,不需要厂卫这种特务政治横行,这是他和于谦爷儿俩的共识。
正因如此,张佳木是否能干,后台关系有多硬,这都不在朱骥的考虑之中。锦衣卫里,十个有八个是京师武官世职,要么就是文官勋臣家的子侄出身,谁后台不硬?要是全考虑到人情,他这个掌印指挥使就不用做了!
他的岳父从来不讲人情,朱骥当然也从来不讲。
但他要考虑大局!
随着锦衣卫的全面退缩,东厂反而气焰越来越嚣张了。天顺年间司礼监太监王振掌权,阁老都被他一言斥退,尚书和公侯驸马见了王振都要叫一声“阿翁”,被王振迫害的文官不知道有多少!
虽然王振亲信锦衣卫,但东厂的权力也在不停的扩张,到现在,东厂已经隐隐有凌架于锦衣卫之上的样子了。
和锦衣卫比起来,阉人才是文官集团最大最阴狠的敌人!
“好,”朱骥用下了决心的口吻道:“这件事,咱们锦衣卫内部处理好了,姓张的小校尉,擅闯东厂,殴打番子,”朱骥的脸上浮现出笑意,他道:“着南所镇抚打他二十杖,以做薄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