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饭很丰盛,老爷子上午还特意到河边钓了一条大鱼,这顿饭真是又有鱼又有肉。
老爷子海还拿出他珍藏多年不舍得喝的酒,算是为萧珺玦和荣昭践行。老妇人原是不让他喝的,萧珺玦的内伤未好,不宜饮酒。但见老爷子兴致高,劝阻了几句也只好由着他。
多喝了几杯,老爷子的脸就红起来,微醺醺的,眼中有了醉意,“打仗苦啊,当兵的苦,百姓也苦,谁不苦?只有那高高在上坐在金銮殿上皇帝不苦。”
老妇人看他喝醉了越说越离谱,暗自拽了拽他的衣袖,陪笑道:“老头子不能喝酒,看,喝多了吧,喝多了就满嘴胡说。”
老爷子冲她摆摆手,“是喝多了,但我说的不是胡话。”他握住妻子的手,手指微微的用力,眼中隐忍着心中翻涌的情绪,“如果没有战争,你我现在也应该儿孙满堂了。”
话如一根扎进心头的刺,疼的老妇人眼泪马上就流出来。老妇人另一手摁在他的手上,在深深的呼吸之后将呜咽的忍了回去,“老头子,别说了,命,都是命。”
“是啊,都是命啊,可这天下相同命的人不在少数,不在少数啊。”老爷子大发感慨,又倒了杯酒,还给萧珺玦倒了一杯,又道:“小兄弟,我看你啊,并不是普通的将士。”因喝多了,他的眼睛红彤彤的,注视着萧珺玦,“我昨日听来取山货的人说,楚王失踪了,说就是从这的悬崖上掉下来的。我就猜测啊,你就是那个楚王。你说老夫说的对不对?”
老妇人一听,心中一惊,打了下老爷子的胳膊,含着斥责的口吻道:“老头子你别瞎说。“
萧珺玦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份曝光,“老人家独具慧眼。”
老妇人微微愣了下,拉着老爷子站起来,就要给萧珺玦行礼,“民妇眼拙,不知面前的竟然是楚王和楚王妃,实在是失礼。”
萧珺玦忙拦住,并扶着他们坐下,道:“不必如此多礼。”
荣昭看了他一眼,她觉得萧珺玦与孝景帝说话对没有如此温和过。在长歌城,无论面对着谁,他都是冷冷淡淡的,仿佛所有的人和事都与他无关,也或者说,在他的眼里,所有人都是没有温度的。
老爷子或许也是没想到萧珺玦会一口承认,怔一怔,道:“果然如此,怪不得你这么着急离开。这次我们老两口也算是做了一件大好事,早就听说楚王骁勇善战,足以令敌人闻风丧胆,是大周的大英雄。”
萧珺玦谦逊道:“老人家谬赞了,我愧不敢当。”
老爷子摆手道:“老头子不说假话。”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我听过你的事迹,两年多前,北越一役,安邑被围堵一个月,断绝断粮,可你誓死不降,发誓就算死了最后一个士兵,也绝不开城门,就是为了守卫安邑的老百姓。最后又是你,单枪匹马闯入敌营,斩杀北越大将,砍下人头,威震北越大军,令他们不败而降,才令安邑转危为安,安邑的老百姓才能有受难。还有四年前,那个时候你应该也就十五六吧,为自己的士兵挡枪,差点就因此丧了命。我只听过有士兵给将军当炮灰,还没听过有将军给士兵当挡箭牌,这样的好将军,实在是难得,怪不得军中那么多人维护你,那么多人愿意跟随你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