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涴用力将桌上的贡品扫落在地,哭红了双眼,“我那样侍奉她,处处讨好顺从,只为求一个好归宿,可她却叫我去那蛮荒之地和亲!她又不是没女儿,怎么不叫顾澜去?”
温太妃放下手中的佛珠,睁开眼睛,平静的看着顾涴说道:“先帝只得了三个公主,琼辰长公主曾和亲西岐,如今又赐婚给平原侯世子,自是不能和亲北戎,昭华长公主虽未出阁,但太后早想与兰家联姻已久,而兰家下一任家主兰清霖也对昭华长公主有意,她自然也不能去和亲。”
顾涴气道:“她们都有人惦记着,自然都有好归宿,偏就我没人管!你们一个个都只知道自保,恨不得缩到壳子里去,谁会管我的死活!”
“阿涴,休要胡说!”
顾承桓皱眉斥道,“母妃事事替你打算,何时不管你了?你不要胡闹,此事尚未有定论,还有转圜的余地。”
“转圜转圜,你说的倒是好听,可你这京城第一纨绔,有什么法子替我转圜?”
顾涴冷笑了一声,“你整日里除了吃喝玩乐,哪里干过半点正事,如今竟是有脸说我胡闹?好好好,你们不管我,我自己想办法!”
说罢,她竟是直接转身跑了出去。
“快,跟着她,别叫她胡闹。”
顾承桓赶紧叫宫人去追顾涴,温太妃却是神情不变,淡淡的道:“桓儿,让她去吧。她自小便看不起我们,你便是再劝,也是无用的。”
顾承桓叹了口气:“那也不能真的叫她去和亲吧?母妃,其实我可以——”
“不,你不可以!”
温太妃语气强硬的打断了顾承桓的话,“你隐忍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快要能离京去属地了,决不能在这个时候将当年的事情挑出来。”
温太妃抓住了顾承桓的手:“孩子,母妃知道你心疼妹妹,可母妃了解太后,你若以当年之事威胁太后,只会叫她狠下心来除掉咱们母子三人,决计讨不得半点好处。”
“可是母妃,北戎太远了,”顾承桓亦是握紧了温太妃的手,“长姐能从西岐回来,是运气好,亦是因为有兰家护着她,可阿涴没有人护着,若当真让她去了北戎,怕是今生再无相见之日了。更何况北戎王狼子野心,若有朝一日两国开战,那阿涴这个和亲的公主,又哪里还能有活路?”
温太妃闭了闭眼睛,却依旧摇头:“再等等,和亲之事没有那么快定下来,而浮游已经在给瑞王治病了,若是他能康复,琼辰长公主必会有所作为,到时候母妃便不再阻拦,任你想如何都好。”
他们母子两个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了,眼看着就要有机会了,决不能在这个时候自乱阵脚。
如今只希望浮游当真是神医,能治好瑞王的弱疾,只要瑞王能站出来与太后母子分庭抗礼,那他们母子三人便还有活路。
……
随着北戎使者将于兰家世子兰清霖一共返京的消息传出,京城里所有人的目光皆聚焦于此,而与此同时,为了与蓝羽军制衡,天禄帝下旨令苏傅楚承袭平原侯爵位,并将幽禁多日的苏若南放了出来,以作安抚之意。
苏若南这些日子着实并不好过。
太后派去的嬷嬷日夜守在她身边教导规矩,便是像如何奉茶研墨这样的小事,都能叫她重复数百次,直累的胳膊抬不起来了,才肯罢休。
若是放在从前,苏若南早就闹起来了,可如今她却只能咬牙忍着,因为她知道,哭闹对她并没有任何好处,她只有安抚好了太后,才有重新获宠的机会。
或许是苏若南驯顺的姿态取悦了太后,在苏若南不需要禁足之后,太后便将那些教导规矩的嬷嬷们遣走了大半,只剩下两个在她身边日常提点,倒是叫她轻松了许多。
然而天禄帝可不是什么有长性的人,在苏若南禁足的这段日子里,沈贵妃重新获宠不说,更是又有了其他新宠,所以当苏若南可以再次侍奉之时,天禄帝对她的那股子新鲜感早已经过去,相见之下,竟是无趣,见过一次,便不再召见了。
被禁足学规矩的时候,苏若南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凭自己走到最高的那个位置上,可如今却眼看着失宠,她又如何能甘心,可她在宫里却是孤立无援,一时间竟是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苏若南思虑再三,最终也只能选择求助于苏傅楚,无论他们是否感情深厚,都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妹,如是苏傅楚肯帮她,那等她飞黄腾达以后,也会施恩于他的。
苏若南想的很长远,然而却没料到,自己的消息传出去之后,苏傅楚却迟迟没有出现。
琼辰长公主府里,苏傅楚揽着顾弦思倚在躺椅上,二人一起看着宫里传出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