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赵光义毕竟是一朝天子,这里又是佛家庵堂,虽觉这女尼秀丽,他也不便多看,只瞟了一眼便收了目光,不过目光一敛,赵光义心头忽地一闪,似有所觉。眼晗!这女尼的眼睛似曾相视。朕怎么可能与一个女尼相识?
眼看着一杯茶注满,赵光义不由哑然失笑,可是随即脑海中便浮现出一个身影,那是在洛阳,那是一个冬天,他和慕容求醉从洛河边归来,前边一白衣女子素带缠腰,姗姗行过。当她回头时,那惊艳的容颜,惊艳的双眸,惊艳的一剑……
赵光义瞿然抬头,恰见那方才还垂眉敛q,好似静水观音般的女尼杏眼圆睁,眸中射出腾腾的杀气。仍是那般惊艳的双眼,一招双鬼拍门,便向他胸前狠狠劈来……ir“动手吧!各自小心!”
金梁桥下,州西瓦子,折子渝向同桌就坐的三人沉声下令。折子渝一身玄衣,坐在茶棚角落中,四下里人来人往,却不大会有人注意这个角落。坐在左右的竹韵和狗儿齐齐一点头,起身便是,未出茶棚,狗儿便把一顶竹笠戴在了头上,纱幔垂下,遮住了容颜,投足直奔御街。竹韵走不多远,到了一个无人小巷钻进去再出来时,便成了一个破衣褴衫的小乞儿,挟着一根打狗棒匆匆离去。
对面坐着的张十三慢悠悠地踱出茶棚,口中嚼着一枝草梗,站在茶棚阴影下,轻轻做了一个抹喉的动作,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忽然有些人同时动作起来,赶车的、挑担的、闲逛的,十几个人各奔东西,一个推着独轮车卖枣儿的小贩忽然一把推开正在侃价的客人,推起车子拔腿就走,那买枣的吴胖子奇道:“耶?几时卖货的也这般牛烘烘了,我才砍你两文谶罢了,喂,再加你一文,四头钱卖不卖呀?”
经过一年多的筹备,无数次的演练,一旦开始行动,是十分迅也是十台有效率的,各个地方进展迅、顺利,而且消息能很快地反馈到州西瓦子的小茶棚里。虽然她始终没有离开过那里,可是以这个茶水铺子为中心,与所有通路共同构成了一张庞大的蛛网,而她就是这网中心的蛛后。任何一个地方稍有风吹草动,都能以最快的度传到这里,任何地方出现了预演中不曾出现过的状况,她都能以最快的度进行修正,确保这一环道路的畅通无阻。
关陵渡,名为渡,旁边却没有河,也不知是什么年代传下来的名字。这里走出南熏门往东南十里处的一个岔路口,路口左右两排房子,左边驻扎的是巡检司的皂役,右边是税吏司遣派于此征收税赋的小吏。人不多,因为通行岐个路口的人本来就不多,但是又必须设立有司,因为从这里可以绕过汴河关口,直接向船上取货送货。
因为平常无事,巡检和税吏平时只留几个人守着,其他人常常离开驻所,不在此处。此时,从远处来了三辆子,车子不算华贵,可一看就十分结实,就那车轮都足有大半个人高,这样的车子度快、跑得远,而每辆车上都套了四匹马,用得起马拉车的不多,一辆车子四匹马的更少,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的税吏顿时精神起来。
这个路口除了方便走私逃税,其实并不易走,也不是主要的交通路口,自打设了税吏和巡检,想逃漏税赋的不从这儿走,从这儿是的也只是附近村庄一些进城的百姓,油水不多,如今看这情形,可能捞到不少外快,如果这车子上有朝廷禁售的私货,那更要大赚一笔了。“嘿嘿,亏得今天头儿又让我当值,想走也走不脱,运气来啦,真是城墙都挡不住。”税吏老张正了正帽子,兴冲冲地迎了上去。他的运气确实不错,刚刚迎上去就见红了。
老张瞪大一双死鱼般的眼睛,惊愕地望着这些一言不就杀官造反的暴民,慢慢倒了下去。车上扑出十余个身形矫健的大汉,手执利刃,分头扑进左右两排房子,短促的惨呼之后,一切都安静下来。
横于路口的尸体被拖走,地上的血迹被灰土掩埋,三辆四马轻车向外停在关口栅栏外边,车夫连车都不下,始终坐在车上,手中紧紧攥着马鞭,好象随时准备扬鞭启程的样子。
巡检司里走出几个挎刀的皂吏,税赋司里走出几个红帽子的税吏,站在那儿开始执行公务,比起原来把守此处的吏役们都要敬业百倍……汴梁城西,万胜门。
骆驼、牛车,都戴满了货物,来自命域的胡商在盛夏时节仍然穿着羊皮袄,吆喝着车驾,准备验印出城,不想那胡商老板,一个虬须豹眼的大汉忽然腹痛如绞,一头从马上跌下来,满地的打滚,把守门的官兵都吓了一跳。好在万胜门往回走,没多远就是荆筐儿药铺,几个闲汉收了赏钱,领着那胡商的几个手下载了那大汉往药铺诊治抓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