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四哥,你……你能不能让他们两个走开啊,只要你陪着我就好。”耶律雅看看像连体人似的站在罗克敌身旁的弯刀小六和铁头,有些不开心地道。
罗克敌不理会她幽怨的眼神,绷着一副战斗脸,欠身说道:“殿下,他们是我的好兄弟,我们三兄弟一向形影不离的。”
“唔……”耶律雅没好气地横了弯刀小六和铁头一眼:“这两个没眼力的臭家伙,寸步不离的着实讨厌!”
弯刀小六和铁头也很无奈,今晚长街之上处处彩灯,照得夜如白昼,可是最大最亮的两盏灯笼无疑就是他们两个,他们也不情愿啊,可是罗克敌是他们的好兄弟,自家兄弟开口相求,刀山火海也得闯啊,何况只不过是对竹一个处于发情期的公主?
两个人充耳不闻,亦步亦趋,始终不离罗克敌左右,耶律雅公主转悠了半晌,却始终甩不开他们,不由兴致大减,怏怏地又转回了五凤楼下。
她忍不住了,也顾不得站在一旁的铁头和小六,便对罗克敌道:“罗四哥,今天是放偷日呢,你……你不偷我点东西吗?”
“呃……”罗克敌把耶律雅从头到脚看了一遍,雅公主穿着一身汉装,虽然契丹贵族都喜欢习汉文、穿汉衣,不过这种隆重的节日一般还是会穿回传统服装的,可是耶律雅公主不知为何,罗克敌每回见到她时,她都穿着一身汉人衣裳,今夜也不例外。
罗克敌从她发丝上的金钗,一直看到腰带下的荷包儿,讪讪地问道:“我……我偷……,偷些甚么才好?”
耶律雅羞涩地道:“只要是我身上的东西,偷什么都可以啊,图个喜庆嘛,要是没人偷我的东西,就说明大家都不喜欢我,会很没面子的,等会儿回宫,姐妹们都会笑话我的。”
罗克敌讪讪地道:“怎么会没人喜欢殿下呢,刚刚只转了一圈,起码有十七个贵族子弟上来偷殿下的饰物,可是公主你……”
他的目光落在耶律雅手中的鞭子上,耶律雅脸蛋一红,连忙把手藏在背后,娇嗔道:“那些家伙讨人嫌嘛,你看刚刚那个萧展志,一脸的络腮胡子,遮得嘴巴鼻子都看不清楚,远远看去就像一头大猩猩似的,多讨人嫌啊。”
猩猩、胭脂这类词汇本是匈奴语言,汉人直接音译,成了汉语的一个词汇。契丹族也承继了匈奴这个词汇,直称为猩猩。契丹皇宫中豢养的奇珍异兽中就有这种动物,萧展志那副模样,与大猩猩还真有几分神似,罗克敌听了眸中不禁露出几分笑意。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把自己的下巴扬起,把他那自打被掳来契丹之后就再也没修剪过的大胡子扬到耶律雅面前。
耶律雅嫣然一笑道:“罗四哥虽然也长了一部大胡子,却是威风凛凛,堪称美髯,萧展忐忑么能和你比。”
弯刀小六和铁头咳嗽一声,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去,下巴紧紧勾着胸口,两只眼睛瞪着地面,面孔憋得通红,仿佛两只大猩猩。
“来呀,随便偷点什么都可以,我只会喜欢,不会怪你的。”
耶律雅甜甜地诱惑着,一双多情的大眼睛火辣辣的瞟着罗克敌,充满了期待,那模样,仿佛罗克敌现在把她扛回自己的小黑屋录成小白羊儿,她也绝不会有丝毫反抗似的。
罗克敌垂下了目光,淡淡地道:“殿下,罗某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奴仆,不敢冒犯公主。”
“你这人好无趣,人家说了不会怪罪你嘛。”耶律雅都起嘴,她想了想,从鬓上摘下金钗塞到罗克敌手中,含情脉脉地道:“喏,给你。”
“罗某只是一个奴仆,不敢接受殿下的东西,请殿下收回。”
“我说过了,算是你偷的……好啦好啦,就算我送你的成了么?”
“那罗某更不敢接受了,公主请收回。”
两下里一阵推让,那金钗一下子被拗弯了,钗尖刺入耶律雅的掌心,鲜血顿时沁了出来。
“你……你……”耶律雅的掌心刺疼,心头更是刺疼,泪水迅速漾满了她的眼睛,她咬了咬嘴唇,忽然把拗弯的金钗往地上狠狠一丢,转身便往五凤楼城门洞中走去,走出几步,便见她扯起袖子拭了一把眼泪。
“喂,四哥,你太铁石心肠了吧?”铁头看不下去了,转身说道。
“废话!契丹公主,能沾惹么?”罗克敌扬着大胡子,酷酷地道。
“屁话!”弯刀小六抬腿给了他一脚,弯腰捡起金钗,扳直了塞到他手里:“你不娶她,哄她开开心总可以吧。多一个人帮咱们,咱们才有机会逃走,要是因为你得罪了这位公主殿下,皇帝一怒之下把咱们发配到驴胸河去做边奴,可就全毁了。”
“那要怎么办?”
“怎么办?去哄哄她啊。”
“怎异哄?”
“我怎么知道怎么哄?这种事,说起来还是杨大哥最有办法,罗大嫂那么贞烈的寡居妇人他都哄得到手,要是他在这儿就好了。唉,你还愣着干什么,你就追上去,心……,说你收下不就成了?”
“哦!”罗克敌呆呆地接过金钗,转身便追,弯刀小六和臊猪儿对视一眼,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殿下,殿下,你等等。”
罗克敌快步追上去,耶律雅站住脚步,哽咽道:“你追我做什么?”
罗克敌叹了口气,很无辜地道:“不就是一根钗子么,你发这么大脾气做什么,我收下还不成么?”
城门口的侍卫都诧异地向他们看来,耶律雅的脸蛋腾地一下红了,她气得浑身哆嗦,忽地一下转过身,扬起手中鞭子狠狠地抽下来,怒叱道:“瞧你那不情不愿的口气,谁稀罕你收我的钗子,你滚,你滚,你这个卑贱的奴隶,一个奴才,谁稀罕……”
罗克敌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身上挨了十几记皮鞭,皮袍都抽裂开来,其中一鞭抽得偏了,鞭梢正卷中他的脸颊,颊道血痕一鲜血迅速渗了出来。
耶律雅见了忽地手软,可是羞刀难入鞘,她珠泪盈盈地看着罗克敌,鞭子扬在空中,却是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僵持半晌,她忽然弃鞭于地,捂住面孔嘤嘤哭泣起来:“你一点也不念人家对你的好,你就只会欺负我,我要告诉皇兄,治你的罪……”
城楼上,刚刚自女真地方率兵返回的耶律休格见过了皇上、娘娘,与他们一起接受了城下百姓的欢呼和致礼,立即悄悄向宫中女官罗冬儿身旁走去。
“冬儿。”耶律休哥微笑着站到她的面前。
“哦,耶律大哥。”冬儿浅笑致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