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皇甫继勋想想自己刚刚还贴着那死尸的脸嗅个不停,不禁一阵恶心。
杨浩起身向李煜道:“国主,这个契丹武士身材魁梧有力,如果有人试图对他不利,身上不可能全无反抗留下的伤痕,所以,不可能是他杀。”
耶律文咬着牙冷笑道:“不是他杀,难道还是自杀?”
杨浩像是一个讼师似的蹦到那死尸面前,侃侃而谈:“此人嗜酒,又是深夜倒毙于墙角花圃之中,脸上粘有泥土和花叶,经过皇甫大人仔细检查,他的脸上、颈上还隐隐传出尿臊味,据此,本官可以得出结论,这位契丹武士,不是死于他杀,也不是死于谋杀,而是死于一桩意外。”
李煜听的云山雾罩,连忙问道:“意外?请杨左使说的明白些,这位契丹武士如何死于意外?”
杨浩一本正经的拱手道:“经过本官与皇甫将军的仔细斟察,现死者身上有很浓的酒气,而且脸上还有尿臊味儿。根据这些蛛丝马迹,本官推测……,这位契丹武士喝的酩酊大醉,深夜起身,到僻静处方便,因为酒力不禁,方便之后一跌跌到,就地沉睡过去,因为口鼻压在自己的尿上,所以窒息而死,这是最合乎情理也最接近事实的死因。”
杨浩一语说罢,满朝文武哗然,耶律文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大声咆哮道:“人不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无耻之耻,无耻矣!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巧言乱德,鲜廉寡耻之言,居然……居然出自这宋国使节之口!”
这耶律文的汉学造诣也不浅,一句骂人话,孔子老子都全了,杨浩却撒然一笑道:“别跟老子扯什么仁义道德,道德经都是老子写的。”
耶律文暴跳如雷,一把抢过金瓜武士的兵器,摆出个横枪跃马的姿势,杨浩一见,赶紧拉开架势,把笏板斜斜一举如执宝剑,左手捏个剑诀,大声喝道:“理屈词穷,就要动武吗?”
李煜一见双方又要大打出手,不禁心中暗喜,面上却是一片惶急之色,站起身道:“快快拉开两位贵使,有话好说,切勿伤了彼此间的和气。”
眼见双方要大打出手,李煜连忙使人拉开,好言说合,居中调停,然后又大摆酒宴,让这两位使者一左一右陪自己同席,又以地主身份向耶律文那位被尿淹死的部下馈赠许多抚恤,暂且把这事压了下去。
待到酒宴已罢,李煜又道:“两位贵使原来唐国,都是孤的客人,孤不希望你们因为些许误会坏了宋与契丹两国的友好关系,两位大使都是深明大义的人,希望能以国事为重,化干戈为玉帛,明日孤要去‘鸡鸣寺’礼佛上香,还请二位贵使与孤同往,希望佛寺庄严清静之地,我佛慈悲祥和之心,能化解两位尊使心中的火气。”
杨浩和耶律文对视一眼,一齐冷哼一声,齐齐拱手道:“国主请了,外臣告辞!”说罢二人同时反身便走。
李煜望着二人背影。嘴边溢出一丝笑意,抬手唤过一个内侍,低声吩咐道:“去,窥个机会把耶律文给孤截下来,请他到清凉殿与孤一唔!”
此时,陈乔正静静地侯在清凉殿中……
耶律文回到馆驿,丁承业立即迎了上来:“大人,上京来信了。”
“哦?”耶律文动容道:“父亲来信了?说些什么?”
“小人怎敢开启老王爷的亲笔书信,书信在此,大人请看。”
耶律文急忙接过蜡丸。回到内室当中,捏碎蜡丸,取出薄薄一片帛书,仔细看了半晌,将帛书团起,在室中徐徐踱起步来。
丁承业急不可耐的问道:“大人,老王爷怎么说?"
耶律文冷冷一笑,道:“不出我所料,我这里前脚离京,萧绰后脚就开始剪除我在宫卫军中的羽翼了。“
丁承业大吃一惊:“她先动手了?那该如何是好?”
耶律文道:“无妨,萧绰只敢在直接由皇帝控制的宫卫军中动手脚,我的族帐军,她还不敢把手伸进来。父王信上说,娘娘欲拔出我在宫卫军中安插的亲信,恐会激起我部的反弹,所以已加强了上京的戒备,此时不宜施行先除其脑、再挥军攻占上京之策。
父王的意思是,将欲取之,则先予之,不妨示弱于她,任由她把我在宫卫军中的亲信调离。使她自以为得计,放松戒心。待‘放偷日’那天,各部贵族大臣俱赴上京。皇帝出宫与民同乐时便动袭击,将耶律贤、韩德让、耶律休哥、萧拓智等人一举消灭,再调族帐军兵围上京。然后由我这里动。激宋军北伐,内外交迫,逼萧皇后妥协,颁皇后旨意,尊我为帝,嫁我为后。”
丁承业失望地道:“‘放偷日’?那是正月十三、十四、十五三天。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
耶律文莞尔笑道:“不错,还有一个半月时间,嗯?你怎么比我还要性急,这是做皇帝,可不是做新郎官那么简单,一个半月还算长久吗?”
丁承业掩饰道:“喔,并非如此,只是……那宋使杨浩如此羞辱大人,小人也是愤愤不平,小人也是愤愤不平,真想马上把他千刀万剐,为大人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