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州城一战,皇甫晖杀得性起,冲下城去要与攻城大将赵匡胤单挑。可谓是周国柴荣和如今宋国赵匡胤两位君主的夙敌,也是他们十分钦佩的人物。后来在清流关一关。皇甫晖被柴荣俘获。柴荣对其优容有加,有心招纳,皇甫晖不肯就范,身负重创却不肯医治,数日后伤重而死。
皇甫继勋是忠臣之后,所以李煜对他十分信赖,对他不断擢升,如今成了金陵防御。只可惜虎父犬子。皇甫继勋既无其父的勇武,也无其父的忠心,对与宋为敌悲观的无以复加,压根没有什么战意。
在他看来。北人尚武之风强于南人,南北之战,注定了北胜而南败。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规律,所以向宋称臣,实是唐国最好的出路,是以杨浩虽倨傲无礼,皇甫继勋不但不恼。反而笑容可掬,似乎这正印证了他一贯的论调:一个文官书生尚且如此,北人之荆悍可想而知,不可敌之。不可敌之。”
飘香楼上,一曲琵琶如泉水鸣涧,叮叮咚咚跌富流淌,高踞尚位的那位文袍士子却是愁眉紧锁,丝毫没有愉悦之色,倒是随着曲声,一连灌了三杯酒下肚。
这人五旬上下,面容清辈,瞧来风雅不俗,只是眉宇间一片忧容,也不知有甚么不开心的事情。那妙龄少女一曲抚罢,将琵琶交予一旁侍女。款款走到他身旁坐下,伸皓腕为他斟酒一杯,妙眸横也,嫣然说道:“枢密大人平素最喜听奴家抚曲,今日怎么满脸不悦之色,可是奴家的琴曲不合大人之意么?”
那位枢密大人谓然一叹,喃喃地道:“爱卿的琴曲仍是一如既往般妙不可言。可是我唐国气象,却是今非昔比,一日不复一日了,本官心生感慨,怎能不生忧虑?”
那位枢密大人说罢。举起杯来又一饮而尽。
“枢密大人”那歌女幽幽的想要解劝。却又不知该如何启齿。
那枢密大人凄然一笑三“什么枢密大人。如今枢密院已降格为光政院。本官”如今是光政院辅政,呵呵,笙寒姑娘,你还是叫我辅政大人。听着顺耳一些。”
那歌女望着他,脉脉不能语,只是为他轻轻又斟满了酒。
这个枢密大人,姓陈名乔。字子乔,是唐国朝中柱国之才,中主李螺临危时曾对皇后及诸子说:“此忠臣也。他日国家急难,汝母子可托之。我死无恨矣”
李煜嗣位后,任命他为吏部侍郎翰林学士承旨门下侍郎兼枢密院使。如今唐国向宋称臣。所有衙门降一个规格,枢密院改名光政院,他这个枢密院使就成了光政院辅政了,不过仍是总领唐国一切军国大集。
陈乔揽住美人儿香肩,苦笑道:“韩熙载这老货,是个有福气的人呐。他做宰相,荒诞不经。尽享福贵,未等宋人兵戈向南,便舒舒服服地去了。如今剩我一人,兼领文武。承如山重任,唉,他日辞庙伴帝,成宋人之虏的耻辱,恐要陈乔来一力承担了。”
笙寒姑娘一双娥媚微微蹙起。轻轻说道:“大人,如今我唐国不是已经向宋称臣了么,宋人还会来出兵伐唐么?”
陈乔苦苦一笑,说道:“赵匡胤要的,是江南富庶的土地和子民,不是一个朝贡称臣的江南国主,他的野心若仅止于此,就是我陈乔都要看轻了他。可惜了。皇帝听不得忠言,听不得忠言呐。”
他颍然摇头,漫声吟道:“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来,美人儿,咱们且尽今日之欢,明日之事。明日再说罢。”
说完一揽笙寒细若嫩柳的腰肢。笙寒姑娘举杯啜了口酒,便向他嘴巴迎去。要来一个香艳的皮杯儿哄他开心。
两人嘴唇网刚一触,就听楼下有人大喝道:“混帐东西,本将军今日宴请的佳宾何等尊贵。怎么使这些庸脂俗粉前来应承?笙寒呢?那娘儿一管细腰、两片薄唇,方具我江南美人风韵,还不唤她出来陪侍本将军的嘉宾?”
只听一个妇人声音道:“皇甫将军息怒。笙寒姑娘正在陪侍一位贵客。奴家院中其他的姑娘尽皆唤来,听凭将军择选就是。”
“服侍我这贵宾的人,自然要选你这楼中第一美人儿,老虔婆,你是不是不想在此金陵城里混了,本将军身为金陵第一武臣,麾下雄兵数万。连我都敬若天人的贵宾,容得你如此怠慢?我管她在陪谁,把她给我唤来。否则,本将军便召兵来,拆了你这飘香楼。”
陈乔眉头一皱,推开笙寒。隐着怒气便向楼下走去,笙寒急急追了两步。忽又幽幽一叹。停住了脚步。
杨浩坐在一旁,冷眼旁观,但见皇甫继勋嚣张,却只是不语。他本不是这样性格的人,但是此番南来。他有意乖张狷狂,如果这时息事宁人。行止未免前后不一,要惹人生疑了。是以不动声色,只是一旁坐着。
皇甫继勋得罪不得。楼上那位枢密使又何尝便能愕罪的?那老钨左右为难。正不知该如何搪塞,陈乔自楼上走了下来,淡淡说道:“我道是谁在骚扰老夫饮酒,原来是皇甫将军。放眼金陵城,也只有你皇甫将军。敢在老夫面前如此嚣张!”
皇甫继勋一见陈乔,不禁也有些尴尬,不管怎么说,陈乔如今总领唐国一切军国大事,文是宰相。武是枢密。乃是他的上司。尽管事实上金陵一应军事防务俱冉他负责。他才是金陵实际上的武将之,直接向皇帝负责。但是礼制上,他仍是陈乔的下属。
陈乔冷哼一声道:“老夫正在楼上饮酒,皇甫将军既然来了,是否上来一同小饮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