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那我说与大娘知道”,杨浩又往门口看看,低声道:“罗大人说,大当家的有财有势.掌握着汴河水运,如果报效朝廷,就能谋个官儿做。”
张大娘奇道:“这是好事儿呀,做官还不好么?”
杨浩一拍大腿,痛心地道:“大娘,你糊涂啊!”
“啊?”张大娘的情绪已完全被他引导了,她眨眨眼,茫然道:
“我哪儿糊涂子?”
杨浩道:“做不做官的,大当家的照样有权有势,有什么打紧?可是,难道你不知道,这一旦作了官,就有资格娶一主二平三个妻子,在家里可是不分大小的,要是你还不肯答应让那扶桑女子过门儿,大当家的起狠来去弄个官儿做,那时可不需要你这正室妻子答应了,大当家的再娶一妻,你也管不着他,而且进了门还和你平起平坐,大娘,你想想,这是哪头多哪头少啊?”
“他敢再娶老婆?我骟了他个没天良的忘八蛋!”
张大娘一听,“唬”地一下跳了起来,杨浩赶紧拉住,急劝道:
“大娘,你别急啊,罗大人呢,是这么出的主意,不过大当家的可没同意啊,他说,大娘与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同甘共苦打下了这份家业,绝不做那种没天良的事情。”
张大娘听了转嗔为喜,有些感动地道:“这个老不死的,倒还有些良心。”
杨浩趁机又道:“大当家的还说,他是汴河大当家的,这么多属下看着呢,要是连个大老远跑来投奔他的弱女子都对不起,要把人家赶出门去,以后他也没脸做这义气大哥了,只等大娘赶走了她,就剃度出家,清灯古佛,以赎自己罪孽。”
“他敢!”张大娘瞪起眼睛,转念一想,到底有些放心不下,怕那老混蛋真个抛家舍业做了和尚,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不禁喃喃自语道:“难道我真的做过份了?要不……要不我就让一步,叫她留下?”
杨浩喜道:“这就对了,大娘大度一些,大当家的对你心存愧意,只会更加本份地守着这个家、守着你和小袖姑娘。喔……你看,这儿还供着观音像,大娘信佛之人,慈悲心肠,就忍心让她颠沛流离,没个落脚之处?大娘这也不是让了大当家的,你这是了善心啊!”
“嗯!”张大娘深以为然,点点头道:“还是杨院长这做官的人有见识,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亮堂多了,成,就叫她留下吧。
“嗳……”
张大娘忸怩了一下,不好意思地道:“你看看,闹得家门不宁,鸡飞狗跳的,现在要我出去答应叫她留下,怪丢脸的,就……劳烦院长大人把我的意思告诉那死鬼得了,我……我现在就不出去了吧。”
杨浩笑道:“大娘不上赶着去见她那是应当的,不过那个什么小百合只要进了门,总还是要去拜见大娘,奉茶见礼的,大娘只管候着她来就是,今儿这个下马威一施,谅她以后也得乖乖的不敢生事。”
“哼,谁稀罕那番夷婆娘献的茶!”张大娘说着,忍不住“噗哧”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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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答应了?真的答应了?哎呀哎呀……”张兴龙连连搓手,欢喜的跟什么似的,然后一把握住杨浩的手,感激地道:“杨院长,你可给我解了大围啊。没说的,以后杨院长有什么事需要张某效劳,你只需吩咐一声,张某就算头拱地也不让大人失望。”
“呵呵,大当家的客气了。”杨浩一攥他的手腕,把他拉到一边,把自己跟张大娘说的话简略重复了一遍,省得他回头穿梆,张兴龙听了哈哈大笑,竖起大指道:“杨院长,高,实在是高啊!”
当下张大当家的意气风,使并环妈子扶了福田小百合下去,在侧院儿为她打理出一幢住处,自己则张罗着要请杨浩和罗克诚吃酒,罗克诚刚刚回京,准备送了这姑娘过来就要回府去见父亲的,此时归心似箭,哪肯留在这儿吃酒。
见他执意要离开,张兴龙只得送他离开。福田小百合被带下去后,张大娘才出来,虽然仍是板着脸,怒气例是不见了,张兴龙讨好爱妻,本要与她一起送客人出门,谁晓得张大娘冷哼一声,狠狠而鄙夷地瞪了罗克诚一眼,便把头一昂,扬长而去。
罗克诚满腹纳罕:“我几时得罪这个彪悍婆娘了?方才对我不还好好的吗?”
罗克诚登上船头,还是一头雾水。船浆划动,离开了码头,远远的,另一条停靠在岸边的大船也随之启航,船头一人扶了扶竹笠,竹笠下那张面孔,正是曾出入于李家香铺的那个帮闲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