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随波逐流处处安

步步生莲 月关 3788 字 2022-09-20

如今杨浩这么配合,老实人也不能总吃亏,回京之后少不得要在官家面前替他美言几句,赞一赞他的忠心和服从。

待一切交接完毕,杨浩已不是芦岭知府,他对顾若离道:“大官,此去京城,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返回故里,杨某想在赴任之前,回到家乡祭扫亲人陵墓,然后再转往京师。”

顾若离最重要的事已经办妥,心中大大地松了口气,听说他要回乡祭祖,自无不允之理,当即一口答应:“杨大人功勋卓著,待到了开封,官家定会重用的,到时候公务繁忙,想回家省亲也是不能,如今先往故里一行也好。衣锦还乡,亦是一桩美事。”

西北地方一到冬天气候实在寒冷,虽说唐家那些丫环仆人照顾妥贴,顾若离住的也不自在,如今差使已了,便迫不及待地告辞先往开封去了。送走了顾若离,杨浩也筹备起来,其实他也没有甚么好准备的,只是为了让芦岭州站住脚,许多事不能循正常途径去办,所以难免有许多不能摆上台案的东西,尤其是借着朝廷大封横山诸羌头人为指挥使,安插了许多心腹进去,藏兵于民的事,还有秘密研制武器的事,如今更是张扬不得。

杨浩隐瞒这些事情,实在是因为自己本就出身于藩镇门阀门下,与中原又隔着折杨两藩,纵然自己毫无私心,一旦公开也必受朝廷猜忌,如今朝廷突然将自己调理,这些事说不清道不理,便更加的不能摆出来给人知道了。好在掌握这些机密的都是自己人,他们也都知道其中的厉害,不会泄露出去,如今只得顺其自然,以后再慢慢漂白。

这一来,敬献神臂弓给朝廷也得暂时搁置起来,好在他虽去了京城,还有,飞羽,与他随时保持联络,芦岭州有什么风吹草动,他比朝廷知道的还能些,大可视事态展,随时做出调整,随着芦州的稳定,让台下与台上渐渐融为一体,

一些本不该是秘密的秘密也就能公开亮相了。

可是这些事牵涉重大,杨浩终究是放心不下,所以便来寻义父李光岑,想将自己考虑的问题与他再商磋一下口李光岑的身子骨终究是撑不住了,寒风一来,便着了风寒,这几天都没有露面,杨浩真不想让他继续操持劳累,可有些机密,连柯镇恶等人也不知晓的,除了义尖,他也实在无法找到合适的人来商议。

此时,偶染风寒卧病在床的李光岑膝上搭了一条耻毛毯子,高卧榻上,正与木恩、俟斤、纳儿罕,以及柯镇恶、林朋羽等人围坐议事,木魁腾腾腾地闯了进来,急声道:“大人,杨大人来了,刚到府门前。”

李光岑目光一闪,攸地一下坐了起来:“芦岭若交予他人之手,尤其是掌控在程德玄手中,于芦州本身并无影响,但是你我众人兴衰荣华,前程富贵,皆系与大人一身,却是大有影响。可是大人心志坚定,他决定了的事,很难劝得他回头,这也就是我这几天根本没有出面规劝的原因。步步生莲tieba。

何况,如今芦州没有对抗夏州的本钱,何尝就有对抗朝廷的本钱了?此时偃旗息鼓,休养生息,还是对的。大人既已决意赴任开封,你们也不必相劝,当务之急,是不能让芦州的大权旁落,大人那里,可以慢慢劝他回心鞍意。你们先从后面走,不要让大人看到,咱们就按刚才商量好的,先扳倒了程德玄,再看看那新来的知府是只什么鸟儿,到时候孤掌难鸣,谅他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好,木老请休息,只要兵权、财权,始终掌握在咱们手里,州府衙门里又有我们几个老家伙掣肘制约,就出不了什么大事。老朽先告辞了。”林朋羽拱拱手,与纳木罕、柯镇恶等人急急从后面走了。

“浩儿……”一见杨浩进来,李光岑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意。

“义父!”杨浩忙急走几步,按住他肩膀不叫他起来,自在旁边坐下,说道:“义父,您心系族人,不肯随我赴京,浩儿知你心意,也不想多做劝解。

这大宋的官儿还是剥替的,每年的的探亲假期很长,再加上我是个散官,没什么差使,以后会时常来探望义父的。”

“呵呵,旁人都说浩儿是个做大事的,只有为父知道,其实你是个闲散性儿,若非迫不得已,你根本不想挑上这样的重任,所以,为父也没有劝你推诿搪塞,拒不赴任。”

父子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二人握着手,隐隐感觉着对方的血脉跳动,虽非亲生父子,却自感觉到了一种孺慕亲情。

过了半晌,杨浩才平息了心情,正待向他说明自己的来意,李光岑却已先开口道:“浩儿,此番往京城去,虽说你顺从了官家的旨意,在西北所为,也不曾遗人什么把柄,可是你与程德玄曾有些粗糖磨擦,程德玄是南衙赵光义的心腹,如果他对你不满,只消稍做示意,难免没有官儿出来与你为难,你要记着,万一有什么不妥,便即赶回这里来。”

李光岑双眉一扬,虽然面态苍老,顾盼之间却自有一股豪杰之气:“你不要忘了,你不只是大宋的官儿,还是我党项七氏共主。只消有三五年功夫让我们休养生息,展势力,便有了与三藩分庭抗礼的本钱,这本钱都是你的。若你只是个大宋的官儿,自然任人取求,可你有这身份便又不同,到那时说不定官家反要有求于你,只要回了这里,你就是猛虎归山,蛟龙入海,就是官家也奈何你不得。”

杨浩不以为然,却感于义父的呵护之意,微微一笑,重重地点了点头。

李光岑又向案上扬了扬下巴,说道:“浩儿,去把那口匣子取来,那是为父为你准备的一点小玩意儿。”

杨浩扭头往案,只见上面放着一口小匣子,紫檀木的,中间系着一段红绫,他也不知是什么金珠玉宝,起身取来,只觉轻飘飘的并不甚重。

李光岑笑道:“打开来看看。”

杨浩扯开红绫,轻轻开启匣盖,只见里边却是两个玉质的小瓶,一绿一白,四周以皮绒环护。李光岑道:“这是我的好友喀喀钦大巫师送给我的,当初本想用在夏州李光睿身上,只是一直未得机会。“

杨浩奇道:“这是何物?”

李光岑道:“这是一种药物,绿瓶中的是一种毒药,酒里、茶里、饭菜里都可以下药,只有清水不妥,因为多少是有些颜色和味道的,恐会引人怀疑。每次以指尖挑起,只须放入一点,吃上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毒便深入骨髓,那时只须对受药者稍作刺激,依其体魄,体弱者当即毙命,犹如血气衰竭而死。强健者也要全身瘫痪,就此人事不知,症状犹如中风,就算是天下第一等的神医也查不出真正的病因,可谓神不知鬼不觉……”

李光岑嘿嘿一笑,说道:“我知你不屑用此伎俩,可是中原官场上,多的是杀人不见血的阴谋,叫你防不胜防,若有难缠的对手,你用此药,便可轻易却一强敌。我儿带去,权做自保之物吧……”

他说到这儿,双眼一抬,就见杨浩二目圆睁,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不由吃惊道:“浩儿,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