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浩冷声道:“大小姐不必再问,这事儿没得化解了。”
丁玉落蹭地一下站起来,怒道:“你……”
迎上丁浩冷冷的目光,她又软了下来,顿足道:“到底是什么事,你至少也得让我明白呀。”
丁浩深吸一口气,昂然道:“我在寺里养病,瞧见一人行踪鬼祟,一时好奇跟了下去,不想那人是个偷儿,潜入后寺欲谋钱财。我自后尾随,结果误打误撞发现一处浴室,我一时糊涂,停下来偷窥了该寺一位护法檀越的女眷沐浴。”
丁玉落一双杏眼都瞪圆了,失声道:“那……那正在沐浴的女子……就是唐大小姐?”
“正是!”
丁玉落存着一丝侥幸道:“你……没看到甚么吧?”
丁浩看她吃惊,心里涌起一阵快意。自从知道丁庭训刻薄寡恩,伪善不义的一面,丁浩就从没想过要和他有什么亲情上的瓜葛。这一路上他尽心尽力,既是想丰富自己的阅历,也是想改善自己在丁家的处境。改善自己在丁家的处境,其最终目的,还是要等翅膀些的时候永远飞出丁家大院,一日脱牢笼,天高任我飞。
如今看来,原本稳打稳扎的计划要提前了,而迫使他做出这个决定的,却是这个丁家唯一对他有些关心呵护之意的丁大小姐,尤其令他痛心。
他嘴角噙着一丝讥诮的笑意,淡淡地道:“看到了啊,不光是腰啊、背啊、大腿啊,就连她的屁股我都看个精光。”
“你……你……唉!”,丁玉落脸上苦意更浓,她在室中急走两圈,喃喃地道:“原来竟是为了这样的事,既然如此,那可真的是不可化解了,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她忽地止步,狠狠瞪了丁浩一眼,然后自袖中摸出两锭银子,往丁浩手中狠狠一放,嗔道:“也怪你,怎么如此不知检点,女孩子……那……那也是随意看得的?唉,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我们粮食虽已运到,看情形,广原将军因我等延误一事也是不肯罢甘休的。如今虽无性命之忧,这独售军粮的生意十有八九是没了希望,再加上唐大小姐的事……,我想这三两日间,我们就得回去了。这两锭银子你带上,明日一早就离开,暂去城外村庄寻个住处,等咱们回程时,你再远远地缀着,那唐大小姐找不到你,气儿渐渐也就消了,她还能不依不饶的追到霸州去不成……”
“什么?”丁浩握住两锭银元宝,一下子怔在那里,怎么……事态的发展和他的预料完全相左了?
丁浩袖着两锭银子,迷迷茫茫地走在返回住处的路上,心神恍惚之下,竟没注意到柳管事正从路的另一侧迎面走来,柳十一偷偷瞄了他一眼,加快脚步奔向丁玉落的住处。
丁浩低着头,一步步踩着积雪,细微的“咯吱”声在静谧的月色里特别的清晰,就像小石子投进了水里,在他心底荡起层层涟漪。袖中的双手,轻轻摸挲着银子光滑的表面,就像把心涤滤在温柔的水里,他忽然站住脚步,仰首望着天上的明月,月色如霜,照在他的脸上有些清冷的感觉。
丁浩神志一清,忽然像是决定了什么,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毅然转身,大步走向丁玉落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