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一直没怎么下雪,如今迟来的大雪终于还是来了,北国雪花大如席,片刻功夫便把整片大地覆盖上了一片银白。
发觉天降大雪后,丁玉落和丁浩立即行动起来,唤起刚刚歇息的伙计们,不管他们如何不情不愿,软硬兼施地要所有人立即爬起来赶路。
大雪密集,天地一片苍茫,天亮时,又刮起了大风。起初尚有暖意时下的雪粘粘的,都站在人身上、车轮上,如今暖意一空,风刮着雪花直往人的脖领子里钻,更叫人寒气透骨,远远看去,那一行人马都成了能活动的雪人。
地上大雪盈尺,车轮七扭八歪难以前行,掌鞭、车夫和护车的民壮们肩扛手推,拼命地驱赶着骡马,到了中午时,所有的人都精疲力尽,再迈一步都难,整个车队终于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旷野之中歇息下来。
明亮却毫无暖意的太阳高高挂在天上,阳光照在无垠的雪地上,反光刺得人两眼发花。躲在大车旁边匆匆吃了点干粮的伙计们一脸疲惫,任凭丁玉落和柳十一、李守银等人如何鼓动,甚至悬以巨赏,也不肯再往前一步了。
丁浩的嗓子都喊哑了,他嘶哑着嗓子往来反复,还在不死心地规劝大家:“兄弟们,没有多少路了,大家千山万岭都翻过来了,还能败在这最后一截上,再使一把力,广原就在我们前面了……”
一个精疲力尽的民壮倚在一辆大车上,有气无力地道:“丁管事,丁家一天出三天的工钱,一路上待咱们也不薄,大家伙儿心里都有杆秤,东家仗不仗义,咱品得出来。要是还能走,不用你说,大家伙儿就豁出这一百来斤了,可是……咱们真的是走不动了呀。”
冯大掌鞭踏着厚厚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从前边回来了,他的眉毛、胡子都被风雪刮成了白色,那一身臃肿的羊皮袄如果染成红色,简直就是一个圣诞老人。
他见了丁浩,重重地叹了口气,摇头道:“小丁啊,甭难为大家了,就算大家伙肯豁出这条命去,也是不成了,剩下这段路本来就不好走,大雪一来,连路都看不见了,咱们现在已经在旷野中迷路了,再走下去,用不了多久车轴都得扭断了。”
“那咱们可以使人探路啊,虽说慢了些,总比坐以待毙强。”
“探路?就算咱们找得到路,这车载着这么重的粮食,在厚厚的积雪里也根本转不动啊。”
丁浩看了眼大车的车轮,木制的轮子,宽度不及汽车轮胎的一半,车上载着重重的粮食,完全陷在深深的积雪里,骡马力量有限,在正常情况下才拉得动这许多粮食,这种情形下只怕骡马数量加倍,也很难把车子从厚厚的积雪里拖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