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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张胜回了家。
弟弟张清的女儿一岁多了,一家人已经搬回自己的住处,这里只剩下了老俩口儿。老夫妻一到周日就包饺子,这是家里多少年的习惯了。
张胜很喜欢吃自家的饺子,他觉得任何一家大酒店的水饺,都没有自家包的味儿香。不过以前张胜吃饺子家里得单独给他包一份,因以前家里只要包饺子就是半碗肥肉块倒进馅里,而张胜不吃肥肉。这些年老俩口也改了习惯,已经不吃肥肉了,倒不必多费一番事。
吃着水饺,唠着家常,老太太忧心忡忡地又唠起了他的终身大事。
“我说老大啊,你和小璐那事,都过去一年多了,我也不说啥了。唉,弄得这孩子跟我直见外,搬走都不跟我一声。现在,你老大不小的了,已经29了,我们老俩口还能活多少年?你不能让我们俩见不到自己的亲孙子吧?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的终身大事,什么时候才能考虑?”
“妈……”,张胜脸露窘色。
张父叹了口气,说:“儿子,以前我从来不说,你大了,一些事不用我们操心。不过说起来,你这岁数是差不多了,就说是先立业后成家吧,现在也该成个家了,你是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
老爸轻易不掺和这事,偶尔说一回,那话的份量在心里就要重得多,张胜不敢再言语了。
张母瞟了他一眼。说:“不管怎么着,你得给我们老俩口儿找个儿媳妇回来。你看着办吧,如果三个月内还没信儿,那我就托老邻居和你爸的老战友们帮我张罗。”
张胜苦着脸道:“妈,怎么突然说起这事儿了?”
张母生气地道:“怎么叫突然说呢?我都说了几年了,你眼看着就奔三十地人了,这男人要是不结婚,他就是八十了,瞅着也是吊儿浪当不务正业。”
“好好好好。妈别生气,吃饭吃饭,我找。我找还不成吗?”张胜苦笑着说。
“好,这可你说的。给你三个月期限。你得给我们领回个儿媳妇来。”张母可逮着这句话了,兴奋地说。
张胜苦着脸道:“妈呀……,用不着这么急吧。找对象那也得有合适的呀,我哪能说三月就三月,保证跟你领个大闺女回来呀?”
“怎么不能,就你现在这能耐,我还不信了,找对象有啥难的?和你从小一块长大的二老肥,对象处了半年就结婚了,结婚六个月大胖小子都生了,你还不如二老肥?”
张胜一个饺子咬了一半,嘴里象含着口黄莲。可怜巴巴地瞅着他娘。
张父把盘子往他跟着一推:“好了好了,吃饭吧,就这么定了。”
张胜一见这回爸妈达成了统一战线。知道说也没用,便聪明地不再接话了。其实他心里倒想把钟情给领回家。但是钟情说的对,他冷静下来想了想,也知道绝对没有这个可能。
爸妈都是老实巴交的工人出身,一辈子也没听说过那么惊世骇俗的事儿。一旦他们从那些喜好八卦的婆婆大娘们嘴里听说了钟情地过去,摸清了钟情的底,那还不天塌地陷了?老人家再怎么开明,也怕成为别人的笑柄,怕走出家门被人捅脊梁骨呀。
父母要求地这事,他会说给钟情听的,钟情如果现在或有一天想离开他,他决不怨尤,如果钟情愿意留在他身边,那么他无论娶妻为谁,都不会弃钟情于不顾地。制度、律条,都去蛋;千夫所指、为人诟病又奈我何?怎么活都是这一辈子,不能娶钟情已是亏欠了她,决不能再负他。张胜暗暗打算着,由着老两口在那安排。
“对了,胜子啊,听说你姑病了,吃完饭我和你爸要去你姑家看看,你替我去慈恩寺上个香去。”
“上香?哪天你再去不成吗?”
“你这孩子,菩萨面前许下的愿,那能随便推?得罪了菩萨可不得了。”
张胜一听,想起这是自己入狱后母亲在佛前许下地愿,只要他平安出狱,年年三月五号,都会去佛前顶礼膜拜,烧香敬佛,不管菩萨灵不灵,这是慈母爱子的一片心意。去拜拜也好,求佛祖保佑爸妈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也算报答父母慈恩的一片心意,张胜不敢玩笑,恭敬地应了一声。
饭后,张胜开车先送爸妈去姑妈家。他现在买了辆帕萨特做为自用车,出行很方便。到了姑妈家,问过了姑妈的病情,一番寒暄之后,张胜便出了门,把车驶向城东的慈恩寺。
临下楼时,还被张母追到门口提醒,顺便在寺里替姑妈烧柱香,求菩萨保佑她早日康复。
慈恩寺里,郑小璐正在佛前长跪,双手合什,静静祈祷。很多年来,她就喜欢在心里跟自己说话,向幻想中的神祇诉说心事,现在,她越来越需要一种精神寄托。在佛前,她的心灵很恬静,就象舒缓流动的泉水,让她的灵魂得到最大程度的放松。
“施主,求支签吧。”一个和尚见她态度十分虔诚,举着签筒迎上前来。
庙里冷清,不年不节地,来上香的人少,和尚也清苦,解支签能赚点小钱。郑小璐不好让这僧人失望,便苦笑一声接过了签筒。
“求些什么呢?”郑小璐有些怅然。
“施主,无心胜过有心。”
郑小璐摇摇头,又点点头,不再想个目标,随意地摇起了签筒。
“吧嗒”,一枝签落在地上,郑小璐捡了起来。只见签文上是四句话:“婚姻原是前生修,何必劳心勤意求,织女未逢七月七,牛郎依旧还牵牛。”
“施主,贫僧来为你解签吧。”
郑小璐摇摇头,摸出两块钱来交给和尚,双手合什施了一礼,轻轻地道:“谢谢师傅”,说罢转身向外走去。
张胜开车赶到慈恩寺门口。停好车子向庙里走去。走到庙门前时,忽地看到前边路上有位姑娘正独自行去,那背影特别的眼熟。他心里想着。脚下却未停,仍向庙里走去。走到院子里地巨大香炉前时,忽地站住身子,仔细想了想。转身又向庙门外跑去。
前方路上行人寥寥,已经不见那个身穿蓝色衬衫、格纹筒裙地女孩了,张胜有点心神不宁,犹豫着想回庙里去,躇踌片刻,终于还是拔腿向那女孩消失地方向追了下去。
这一片儿头几年张胜来过,那时这里还是一片平房区,现在也建成了一幢幢普通的住宅楼,看样子许多房子刚刚落成不久。这一片儿地处偏僻,没有什么高档住宅区。所谓的小区也没有围墙阻隔,一幢幢走过去楼群间的通道
然,这里有小商小贩。有蹓弯的老人,就是没见到孩。
又追过去两幢楼。忽地见到一处楼门口站着一男一女,那女孩背对着他,衣着体态正是方才所见的女子,张胜急忙走了过去。
“我把孩子交给你,你是怎么看的,唵?我昨儿晚上才看到,我家孩子脖子上被抓了三道,血赤忽啦的,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他妈地还当阿姨呢,今天你得给我说道说道。”
“魏大哥,您别生气。小孩子哪有不淘气的,你家小辫儿和其他小朋友闹着玩,不小心被人抓了几道指印,其实就是三道浅浅的划痕,我当时看到批评了那孩子,给小辫儿也抹了碘酒,没有大事地。真是对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