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无环大步走来,午膳将近,上峰叫他来带鼓吹署的吏员去吃饭,午后还要服侍高阳公主学礼,恰看到这样一幕,铁无环顿时呆在那里。
这首曲子曲调很简单,而且多有重复,但轻松俏皮,很容易入耳,高阳公主听了一阵,居然已经学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曲调、风格、旋律,是高阳公主从未听过的,连相近的音乐都没有接触过。不过这首曲子倒不存在多大的时代感,放在这个时代去听,一样会让人生出轻松愉悦的感觉。
等李鱼一首曲子击打完毕,高阳公主鼓掌叫好:“真不错,真不错,我从未听说过这样的曲子,这是哪儿的音乐?”
李鱼见自己竟应付了过去,心中顿时一松,大言不惭地道:“臣是利州人,这是利州俚曲。”
其实他的鼓艺哪有什么技巧可言,其中还有明显的丢拍、错拍,高阳自然听得出来。不过,高阳此时在乎的却不是他的鼓艺高低,而是这首曲子的新颖别致,因而忽略了这一点。
“太棒了,挺好听的。来,我试着敲一下。”高阳公主说着就站了起来,一时忘形,却忘了自己正站在李鱼的袍袂上。李鱼见公主起身,当然不能在她面前大剌剌地坐着,忙也站起,袍袂一动,站在其上的高阳公主哎呀一声,站立不稳,就向李鱼摔
了过去。
李鱼才只站起一半,高阳公主娇小玲珑一个身子,就结结实实摔进了他的怀抱,害得李鱼又一屁股坐回石上,尾椎骨墩得生疼。
铁无环吓坏了,小郎君什么都好,就是太过风流。可是,风流也得分分对象啊,堂堂公主,岂容出现些有损皇室威仪的丑闻,这要叫人看见,小郎君还保得住性命吗?
铁无环急忙左顾右盼,生怕有人从旁路过,看到这不堪的一幕。若真出现了那样的情况,说不得……只好杀人灭口了。
幸好,这学礼所用的宫殿是平时不大启用的一处偏殿,庭中寂寂,不见行人。
高阳公主大窘,生忙脚乱地从李鱼怀里爬起来,明知怪他不得,还是羞红着脸儿,狠狠白了他一眼。搂了搂裙裾,在石上坐下,将白生生的一只脚儿往李鱼面前一递:“喏,给我穿上。”
“天呐!真是……没眼看啦。小郎君已经和小公主发展到这一步了么,这是作死啊。”
铁无环看得心惊肉跳,正不知该是否上前阻止,就听一阵脚步声响,还有一个朗朗的声音响起:“高阳?”
“惨了!”
铁无环暗叫一声,一双钵大的铁拳登时据起,双眼铜铃般一瞪,霍然扭身,将李鱼和高阳公主挡在身后,杀意凛凛地就向来人望去。告别单身红包:3rnsr4
将近晌午,高阳公主才从大殿中出来,颈挺、肩平,笑不露齿,行不摇裙,举手投足,仿佛放了慢镜头的画面,等她下了台阶,优雅地回头,见两位女官已然从后殿离开,顿时长出一口气,肩膀儿也坍了
,脸儿也垮了,双手拽起裙子,两只鞋子踢哩踏啦,迈着“嘉译步”就摇头尾巴晃地晃到了李鱼面前。
“哎!哎!醒醒啦!”
李鱼从美梦中醒来,揉揉眼睛,就见高阳公主拽了拽裙子,一屁股在他面前的石头上坐了下来,弯腰去脱靴子,黛眉微微地蹙着:“太要命啦,我两只脚都快断掉了。”
蓬松的宫裙妨碍了她的动作,平时穿着这裙子要脱靴或穿靴,那都是宫女服侍的,就算不累个半死,她自己也办不到。高阳公主泄气地放开,双手一撑石头,上身微微后仰,把脚递给了李鱼。
“喂,帮我把靴子脱下来,脚酸死啦。”
“呃,公主金枝玉叶身……”
“金个屁啦,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金玉做的啦,这要是金玉做的,我还能是活人吗?少废话,快动手。”
高阳小公主发彪了,李鱼赶紧回头看看,不见那一胖一瘦两个老姑婆,便伸手帮她把两只靴子脱了下来,高阳公主试了试,袜儿还是脱不下来,便又往李鱼面前一递:“喏,还有袜子。”
李鱼无奈,托着她的足踝,解开袜子的系带,将布袜儿也脱下来,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脚心,高阳公主咯咯笑着直往后缩:“哎呀哎呀,轻点轻点,人家怕痒,好痒,哈哈哈……”
李鱼瞧她一派天真,倒是又好气又好笑,将她一双雪白的袜儿脱下来,放在一旁石上,高阳公主马上把一双秀气的小脚丫浸进了水里:“啊!好舒服……”
高阳公主双手撑着青石,双眼微微眯着,一脸的惬意,一双小脚丫,在清澈的泉水里轻轻地挑动了几下,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
李鱼走到池边,弯腰净了净手,高阳公主乜他一眼,小嘴一撇,道:“人家的脚不臭啦。”
李鱼道:“不臭,那也是脚呀,刚碰过袜子,净净手有何不可。”
高阳公主咕哝了一句,也没听清说的什么。李鱼想到她说过皇帝要往少陵原秋狩,听她话音儿,整个鼓吹署的人都要去。李鱼对音乐一窍不通,实在怯的很,忍不住问道:“方才听殿下说,过几天皇上要去少陵原秋狩?却不知我们鼓吹署,需要做些
什么?”高阳公主一边用脚丫撩着池水,一边懒洋洋地道:“很多事啊,一些人要深入丛林,敲锣打鼓,吓唬那些野兽,把它们赶出来,还有一些人要排成排,跟在我父皇后边,敲着鼓点儿,父皇身边的侍卫们要听
着鼓点儿齐进齐退,进行围猎的。”
李鱼一听是一大帮人同时奏乐,甚至胡乱敲锣打鼓,顿时放下心来。这种场面,他要应付过去却是一点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