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赶来报讯的人道:“大人,这事还真不是哈什哈的主意,而是豁阿哈屯去拜见大汗,大汗相中了她身边的这个侍女,开口索要,豁阿夫人一口答应。哈什哈听说以后。不但十分赞成,还说要认这侍女为义女,风光大嫁。”
“他想得美!”
马哈木背着手,在大帐里急急踱着步子,忽然想到了什么,脚下的步子慢下来:“嗯……,认其为义女,再嫁予大汗……,这主意不赖!”
他思索一番,吩咐道:“告诉我的哈屯,马上从我尚未许婚的女儿里边挑一个来,准备嫁给大汗做妻子。同时通知大汗一声!”
那手下迟疑道:“大人,那女人是大汗相中的,只怕……”
马哈木冷笑道:“只怕什么?我就是要让他知道,他是在我的掌握之中,不要得意忘形,真以为自己可以统治蒙古诸部,他脱脱不花,不过是我手中的一枚棋子!”
马哈木伸手一指,厉声道:“告诉他,他的妻子,我会为他选择!哈什哈那边,想都不要想!不!你直接告诉他,那个女人,我马哈木相中了,我要娶她!所以,嫁不了他脱脱不花花!叫他安心等着娶我的女儿吧!”
马哈木狞笑道:“不光要给他一个教训,也得给哈什哈一点颜色看看才行。叫哈屯马上准备聘礼,去向豁阿夫人求婚,就要那个脱脱不花看中的侍女!”
马哈木匆匆往外走,说道:“就是这个主意!我去和太平、把秃孛罗商议一下,等明国使节一走,就联合出兵,对哈什哈部形成包围之势,强迫他答应我的要求!再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他哈什哈就要反了天了,这次一定要把他的气焰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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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兰图娅挥泪如雨,挥鞭如雨,鞭子像雨点般落在马股上,那匹骏马像离弦的箭一般在草原上飞驰。
她以为可以从此在瓦剌安居下来,她以为豁阿夫人像慈母一般疼爱她,但她再一次失望了。
同阿鲁台太师一样,原来他们的关切和宠爱都是那般廉价,只要有个合适的好价钱,他们就会随时出卖她。
她痛心地想着豁阿夫人方才那番无情的话,忽然想到,也许……她的父亲也是一样的。
她忽然想起,因为她不是纯种的蒙古人,小时候在部落里没少受小伙伴们嘲笑,其中最喜欢欺负她的就是阿鲁台的儿子阿卜只阿,等她渐渐长大,彼此的接触才少了。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相处的机会又多起来,现在想来,那些机会恰是她的父亲有意安排的。
那时候,阿卜只阿也忽然对她变得彬彬有礼起来,总是在她面前展示勇武有礼的一面,也许……这是他的父亲阿鲁台太师对他的授意?
她一直以为自己逍遥自在,就像一匹自由自在的马儿,原来……在她脖子上一直拴着一条无形的套马索,只所以从来没有勒紧,只是因为她从来都没有跑出人家想要她跑的方向!
天大地大,乌兰图娅突然发现,竟无她容身之地。
四野茫茫,广袤无垠,却似有一座小小的无形的牢笼,紧紧锁着她,让她连腰都直不起、腿都伸不开,让她连气都透不过来。
她一直以为自己很幸福、可以随心所欲地生活,现在才知道,她真的是太天真、太幼稚了!
伫马高坡。乌兰图娅眼中茫然,心中也一片茫然。
痴立许久。她才扭过头去。望向她根本不想再多看一眼的那一顶顶丑陋的毡帐,和那些影影绰绰的丑陋的人……
慢慢的。她的目光定在那顶明廷使节的毡帐处。定定地望了许久,她突然一扬马鞭,向那顶毡帐泼剌剌地飞驰过去!
费贺炜正在刷洗着战马,忽然马蹄声疾,人马合一如同飞箭,顷刻间射至面前,迎面一阵风浪,费贺炜刚刚抬起头,就见那马前蹄拄地。硬生生向前滑出三尺,泥土野草溅起一蓬,这才硬生生地止住,马背还没有挺起来,马上人就矫健地跃下,稳稳地踏在地上。
这等身手本就高明之极,更厉害的是,这马连马鞍都没有配,这骑术就更令人称艳叫绝了。
“好身手!”
费贺炜一声叫,这才看清是个眸正神清、柳眉杏眼的漂亮大姑娘,不由两眼一亮,连忙丢了毛刷子,笑眯眯地迎上前去,以手抚胸,用蒙古话道:“呼很赛奴(你好啊姑娘)!”然后打个哈哈道“美丽的姑娘,有什么我可以为你效劳的吗?”
“我要见你们的钦差大人!”
乌兰图娅俊眼一睃,看到几个马哈木的侍卫正从远处快速赶过来,心中只是冷笑,她现在什么都不介意了,如果因为她的举动,挑起马哈木部和哈什哈部的冲突也无所谓,她曾把阿鲁台的家当成自己的家,也曾把豁阿哈屯的家当成她的家,但现在……如果两边因为猜忌起了冲突,在她看来,不过就是狗咬狗罢了。
“要见我们大人可不容易,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
费贺炜还没说完,旁边突然鬼魅般闪出一条人影,把他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正是辛雷。辛雷依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死样子,用呆板的语气道:“我们大人请姑娘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