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个堂兄摇摇头,小声道:“是要送的,可那杨总督不收!这礼送得够重了,他的胃口怎么这么大?”
了了一听又恼了:“甚么,这么厚的礼,他还嫌少?他以为咱家的财物都是平白得来的么?这些汉官怎么一个比一个胃口大!莫非要把咱家都搬给他才知足么?”
她的一个堂兄便取笑道:“了了啊,你不是说,在开原城的时候见过他的么,如令人家追到家里来了,又不肯收礼,没准儿是看上你了,要不然,把你送给这个汉人大官吧,了了妹子若做了他的阿斯汉(妾),咱们特穆尔家的靠山就硬了!”
了了白了他一眼,嗔道:“就你胡说,怎不叫你妹子送他?”
那人笑道:“我的妹子不及你漂亮嘛,送给人家,人家也看不上,要不然,我还巴不得让自家妹子去享清福呢。”
玛固尔浑的老婆叹气道:“你们还有心思说笑,送了这么厚的礼他还不肯收,这一次不知要从咱家敲走多少东西呢,听说这个汉官是大明皇帝的克利(连襟),得罪不起呀。”
了了一听愈发生气,便从她手中夺过茶盘,举步就往房里走,码固尔浑的老婆急了,忙道:“了了,你干什么去?”
了了头也不回,说道:“阿木(伯母)放心,我去看看,那汉官倒底索要多少财物才肯甘心!不会惹事的!”
屋里边几人正说着话,门帘儿一挑,了了端着茶盘走进来,将刚沏好的新茶放在桌上,却不离开,只往旁边一站。一双浓黑的眉毛微微地挑着,明亮的眼bo颇有敌意地看着夏浔,夏浔并未注意她的目光,仍旧与玛固尔浑认真地说着话。
“怎么样?这件事,与你们有百利而无一害,辽东诸族有各种山珍土货,奈何没有门路销囘售,我给你提供销路。你们即便组织起大批的货物,长途跋涉往中原去一趟,也需要有朝廷的敕书才能售卖、采买,而辽东的汉人是没有这个限制的,所以可以经由他们来转一手。
具体的过程是这样,你们负责从辽东各部族中收囘购各种山珍土货,集中到你的哈达城来,再由你们出面,把货物交给辽东商团,这就避免了你们直接关内交易所需要的敕书。辽东商团,由辽东的汉人和军人家属组成,初始资本可以自筹,本督也可以借贷一部分。
然后由辽东商团负责把货物运抵金州交给海商,海商将这些产品运到北京、山东,更南方、甚至海外诸国销囘售,返过来,购进的商品也是这么一个章法,只不过到了这一步上,你们就从收囘购,变成了销囘售,这附近各族百姓所需要的商品,全都会到你们这儿来购囘买。如何?”
夏浔微笑着看着玛固尔浑,玛固而浑方才足足喝了能有两斤白酒,那本来就赤红的脸庞也未见稍变颜sè,听了夏浔这番话,他的脸sè却变了,那脸庞都快变成紫黑sè了,呼吸也粗重起来。夏浔的计划若换一个人来说,他根本就不会相信,可这番话是由夏浔说出来的,那就不必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