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充刚刚受完刑,这些大兵打人虽狠,却不会锦衣卫的用刑功夫,若是锦衣卫的用刑高手,二十板子下去,让你生就生,让你死必死,可这些大兵虽然打得杨充屁股开花,却没伤了元气。
杨充看见夏浔没事人儿似的从里边走出来,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可他挣扎了几下,却没爬起来,他的裤裆已被鲜血浸透了。
夏浔举步要走,可是看见他那毒蛇般的眼神,忽然改变了主意,反而走到他的身边,慢慢地蹲了下去。
“我从来没有想过主动害人,真的没有。如果人家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也会想一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甚么,如果是我有错在先,能原谅的,我会原谅人家,这不是胸襟宽广,而是做人的道理。可你和我完全不同。你恨我,我看得出来,你用了许多y损缺德的法子整我,可我就是想不明白,我到底做了甚么,让你这么恨我?”
杨充不答,只是咬着牙冷笑。
夏浔点点头,自问自答地道:“我现在想明白了,你恨我恨得理直气壮,是因为你从心底里,就把你自己当成了杨家的太阳,杨家上下凡是不跟着你转的,就是十恶不赦,就是罪该万死。你是这样,你家老爷子也是这样,倒真是祖孙一脉,没丢了继承。”
夏浔拍拍他的肩,微笑道:“我不会主动去害人,可是如果有人来害我,我不会坐以待毙。杨充,你还有什么坏水,赶紧使出来吧,时间……不多了!”
夏浔说罢,起身,悠然离去。
杨充目眦裂地瞪着他的背影,许久许久,呸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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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头上系着一条黄色的抹额,身穿一袭柔软舒适的半旧布袍,端坐在榻沿上,枯树皮般的老脸沉着,眼中射出凌厉的光芒。虎死尚且不倒威,何况这头淮右猛虎还活着,那种凛厉慑人的气势,压得远远站在殿角的四个内侍身子佝偻着,连气都喘不上来。
老朱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翻江倒海,地动山摇,风云色变,宇内惶惶,就算他最宠爱的大孙子朱允炆看了都为之害怕,天下间还有何人不怕?
有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站在朱元璋面前的那个小小的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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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穿滚银边的葱白斜绫小袄,纨色的靴裙,怀里抱着一只小猫儿,俏生生的,仿佛一只可爱的小白兔。
朱元璋瞪着她,她就小~说~就用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很无辜地回瞪着朱元璋,一脸的天然呆。
一老一少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瞪了半天,朱元璋“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用手指点点面前的小姑娘,无可奈何地道:“你呀,你呀,你这个小丫头,真是无法无天了。公堂问案,尊严神圣之地,也是你能干预的,嗯?”
小姑娘嘟起了小嘴,脚尖在地上墨拾,就是不说话,看见她那副样子,年岁已高的朱元璋慈xg大发,最后一丝不快也烟消云散了。
他还得把声音放柔和了,免得把这小姑娘说哭了,只能苦笑着叹道:“还有啊,你告诉你那个糊涂三哥,说甚么朕规定的,打官司不许提起已经判决了的案子,否则要打板子,嗯?朕怎么不知道啊,这是什么时候制订的律法?”
小姑娘很委曲地嘟囔道:“皇大爷,明明就是你说的嘛,在《大诰》后面的案例附录中,皇大爷明明说过这样的话,现在又不承认了,你这么大的人,说话还不算数,冤枉人家……”
朱元璋翻个白眼儿,无力地道:“茗儿,你是不是记混啦,那不是《大诰》,是《洪武大赦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