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远羡慕像戚时雨这样的人,但他想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这样潇洒又招人喜爱。近乎完美的戚时雨和因为在之前学校呆不下去才被迫转学的自己,之间的距离远远不止两扇窗户之间的十来米,而是一条无论如何也跨不过去的鸿沟。
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情爱萌动的时候。钟远已经想不起来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同性的了。他以前的学校是寄宿制,刚上高一,宿舍里的男孩们谈论女生的时候、凑在一起看小电影的时候,他只觉得尴尬,甚至全无反应。相反,他更喜欢看那些在运动场上奔驰的男孩子,会因为他们精壮的皮肉下迸发出的勃勃生机产生无法压抑的性冲动。
那个时代没有人会教导孩子这些。他只知道自己和大多数人是不一样的,而且默认和大众背道而驰即是错误,所以这成为了他最大的秘密。
钟远是个沉默又不起眼的人,他的生活一直过得平淡而安静。直到高一下学期,他所住的宿舍迎来了一位新舍友。
新舍友是一位艺术特长生,名叫高喆。弹钢琴的少年像极了一只白天鹅,矜贵又美好。但他的性格开朗,为人热情,对待沉默的钟远就像一束小火把,渐渐的,他成为了钟远唯一一个朋友。
或许,比朋友更多一些。
一个初夏的午后,他们一起在学校后头的小树林里吃午饭,枝头的蝉鸣声催得人睡意朦朦,而树下的钢琴少年伸出他洁白纤长的手,摘下了钟远那副黑框眼镜。
那手将他的刘海撩起来,那双总是藏在镜框和刘海背后的眼睛太好看,一向沉默寡言泯然众人的少年就像是被切开了一角的翡翠原石,夺目得让人挪不开眼。
所以高喆忍不住贴上了那向来少言的嘴唇。
那时候的钟远太年轻了,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刺激,他不过怔了片刻,就一把将高喆有些单薄的身体反手按在了树上,把一个被动的吻变成了主动的侵略和索取。
而一切都从这个吻开始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