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在医院里,听到身边人说,自己只能活一个月时,他感觉到翻腾的难过,胸口沉闷,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突然想将那些从未吐露,压抑了不知多久的心意一股脑地倾诉而出。

他突然不想在漫无天日的等待里,或许明天就会恶化而死的悲剧中枯等。

他记不清有多少次的欲言又止。

在中学时,他懵懵懂懂,只不过是下意识地觉得她很特殊。后来,或许是突然而来的开窍,他再也不能以平常的心态看待身边的那人。那时候的他冲动又莽撞,本想不顾一切的告知,却在看到学校的一刹那冷静。

他知道,不能够靠自己的一时任性,去毁坏升学的期望。

本准备高中毕业尝试着表白,但是生活的重担过早地压下来,察觉到自己暂时没有能力去说出那几个字后,他便将所有艰涩的爱意好好收敛。

他自卑于自己的条件,当找到兼职时,他甚至不敢和她明说。任谁有一个做丧事、和死人坟墓牵扯的好友,都会下意识觉得晦气。但是她知道后,却只是说,

在外面照顾好自己,记得好好吃饭。

那会儿两人挤在露天的大排档,那一刹那,他很想告诉她。但当看到她穿着单薄的老旧棉袄,冻得脸蛋有点红后,他便强颜欢笑着不再升起那个念头。

生活磨平了他刚展露而出的尖锐,他试着用温和包装内里的冷漠。隐藏得太好,以至于那些汹涌的爱意都成为隐晦的朦胧。

直至末世降临,没有预兆的恶化让他彻底断了所有多余的念想。

而她一直都无知无觉。旁若无人地跟他相处。

就像现在一样,不带任何杂念的问他,让他难以回答的问题,在她的迟钝和无知觉里,他总是小心的避让和不让她察觉。

他突然感觉到一阵无法抑制的委屈,好像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却只当是他们的误会;他尝试地明显的坦露,却被她轻而易举地挡回来。

在躁动时而被强制压抑的心意,经过多年的发酵和沉沦,变得难以言明的扭曲和根深蒂固。

为了方便应付外界,而特意训练出来的微笑,逐渐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