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亡还是比较严重的。”何书崖的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接着说道,“这次小鬼子的轰炸可是史无前例,比起淞沪罗店血战之时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尽管现在还没统计过,但粗略估计,我们独立营的伤亡至少超过两百。”
伤亡两百人,几乎就是减员四分之一了,如果再算上昨天晚上以及今天上午与日军巷战中的伤亡,独立营事实上已经伤亡过半数了,而且剩下的四百官兵中大多数都是轻伤员,轻伤听起来似乎没什么要紧的,可要是不及得到有效的治疗,那也是会致命的。
别的先不说,光是烫伤,就是个大问题,烫伤也是战时最为普遍的伤情。
炮弹爆炸会产生大量滚烫的瓦砾及砂石,枪械射击后的弹壳也是滚烫的,如果不小心被这些瓦砾砂石或者弹壳烫伤,就是个大麻烦,因为部队里并没有用来治疗烫伤的特效药,既便是有烫伤药物,恐怕也支撑不了太长时间,因为烫伤实在太多。
烫伤看起来没什么要紧,但如果不能及时得到医治,伤口就会溃烂发炎,尤其现在天气逐渐变炎热起来,伤口就更加容易溃烂发炎,一旦伤口溃烂发炎,轻则截肢,重则丧命!就团部的医疗站里,已经有几十个伤员因为烫伤正面临截肢的威胁。
这也就是说,既便是未来几天没有战斗,独立营也仍会出现非战斗减员。
徐锐拍了拍何书崖肩膀,问道:“有什么困难没有?有困难可以提出来,只要是我能够办到的,一定替弟兄们办到。”
“没有困难。”何书崖一口回绝。
真没有困难?那肯定说的是假话。
但是何书崖比谁都清楚,他难,徐锐其实更难,他只需要负责独立营,只需要负责城东的防御,而徐锐却需要负责整个肥城,需要对独立团两千多官兵的生死存亡负责,更需要对整个徐州会战的成与败负责。
所以,何书崖不想给徐锐添麻烦。
微笑了笑,何书崖又说:“真的,我们还能坚持。”
看着何书崖坚毅却仍然显得稚嫩的脸庞,徐锐莫名的心下一恸。
如果在和平年代,像何书崖这个年纪正应该是在大学校园里拼命的汲取知识,尽情的享受生命的美好的时候,可是在这战争年代,他却早早的背负上了保家卫国的职责,他却早早的用他稚嫩的肩膀撑起了中华民族的脊梁。
“好样的,不愧是我徐锐的兵!”徐锐再次拍了拍何书崖的肩膀,转身就走。
不走不行,徐锐不想让何书崖和独立营的官兵看到他眼角的泪水,他不想让弟兄们看到他软弱的一面,不是因为眼泪会损害他坚强的形象,而是因为他无法面对何书崖还有独立营官兵们的目光,他害怕到时候自己会心软。
不能心软,在这个关键时刻,他真的不能心软。
一边是独立营乃至整个独立团的弟兄,一边却是黄淮地区上千万无辜的百姓,如果他此刻心软了,带着独立团突围走了,独立团的弟兄们固然是保全下来了,可接下来,黄淮地区上千万无辜百姓却又要像历史上那样面对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