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满盘崩坏?
不知道。
但一定会让严重影响今年秋后的新一轮战事。
回到跟前,小林学士既然理解了官家的意思,复又微微颔首,便不再问此事,反而直接请退,而赵玖也直接应允……这本是题中应有之义,小林学士此去除了给那些统制官们写信做安抚,还要将刚才官家的意思大略转告给一些人,有些话,官家其实不好直接公开交流的,只能用这种方式将意思传达出去。
小林学士说给御史中丞胡寅,说给几个翰林学士,大家心里有了底,或许就能在公开讨论时少一些阻力了。
而小林学士既走,杨沂中却还在此,赵玖也不做理会,而是直接负弓往偌大的艮岳遗址内中而去,杨沂中和几名班直则即刻跟上。
“东京最近可有什么传言?”一箭射死了一只白日宣淫的野兔之后,赵玖方才开口询问。
“刘逆称帝一事,震动朝野,一举一动皆受瞩目……从称帝仪制,到祭祀孔圣,再到所发指斥官家失天命、得位不正的檄文,俱有讨论。”杨沂中小心对道。
“地方上呢?”
“地方上,若论河南还好,但过了南阳、寿春一线,再往南的富庶之地,便也是躲在议论伪齐建朝之事。”
“看来此事对人心震动还是极大的,金人多少下了一步好棋。”几名班直捡起猎物后,赵玖继续往遗址内中而去。“除去此事,可还有别的议论……”
“请官家明示。”
“朝野对朕这些日子无所事事,整日打猎,却将大多数政事托给宰执们是怎么看的?”
“好教官家知道,抛开伪齐一事,只说官家表现,上下其实并无恶意看法……一来,政务交给宰执,转向都省、枢密院本是有道理的,甚至有人说这是垂拱而治……”
“朕忘了这一茬了……这是人的头骨……不是跟你说,然后呢?”
“然后……二来嘛,大家也知道官家和宫中的艰难,春日之后,宫中长满野草,官家射兔子、吴夫人拔草,人尽皆知。”
“是啊,朕哪里是愿意就在这里射兔子?若是在南阳,出城去白河泛舟钓鱼多自在,便是曲端每天作一首诗嘲讽,那也要去做的……”赵玖一边继续寻觅猎物,一边苦笑。“当然了,他们并不知道,朕是真不懂那些政务,而政务军务之间,光是协调人事、安抚大臣,定下决策就已经费尽心思了,如何能学诸葛亮事必躬亲?”
“……”
“你刚才说‘抛开伪齐’是什么意思?”
“伪齐那些檄文还是有人议论的……”杨沂中小心相对。
“朕知道了。”赵玖不以为意,而是继续往艮岳深处寻觅猎物。
而杨沂中也不再言语,只是随行。
就这样双方并行,而可能是因为风大的缘故,等到官家连续射失了数只猎物以后,却忽然醒悟,然后驻身回头:
“还有事?”
“是……”杨沂中小心对道。“岳太尉大军已经渡江,扬州本身安定,据说,潘娘子正在恳求太后,请太后发旨意,许她来东京与官家相会……只因要不了两日,潘娘子请归东京的奏疏便也该到了,所以这件事臣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赵玖沉默了一阵子,却是举弓对准了极远处假山上一只并不怕人且正在对着什么张牙舞爪的银白色野猫,然后忽然一箭射出,箭矢在风中划过了一个极为诡异的弧线,却在下落痕迹明显的轨迹末端,将那只野猫一击毙命。
“来便来吧!”到此为止,怪异的风声之中,赵玖方才一声叹气。“这么大的宫殿,总是能多住几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