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达也是这么说的。”公孙珣驻足于帐中,一时肃然,却又显得有些怅然。“从大道理上来说,也不可能出此范畴,但我总觉得他之前就应该有个针对我的策略,或者说有个模糊想法……想想也是,十几载的时间,便是从双方割据时算起,也有六七年了,曹孟德一直居于我身后,一直与我对峙,我不信其人没有一些想法,但偏偏想不出他到底存了什么心思……文和大略同意我此番猜测,却以为不妨压上!以煌煌之阵,压得曹孟德自己先露出破绽!”
“臣也以为两位军师所言极是。”郭嘉愈发肃然。“殿下……事到如今,我军自强,南军自弱;我军自盛,南军自衰;我军自利,南军自钝;我军自合,南军自散……只要我军不犯错,那么南军必然先露破绽,与其纠结曹操的‘奇策’,不如安心经营我军之攻势!”
“说的好!”公孙珣精神微微一振,却又顿时失笑。“本该如此的……不过,奉孝。”
“臣在!”郭嘉依旧严肃。
“此事暂且放下,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
“殿下请言。”
“为何你私下放荡肆意,在邺下奉公不过区区两载便与文远、孟起其名,号称邺下三害……做起公务反而如此严肃呢?”
“臣……”郭嘉握着腰中长剑一时尴尬。“大概是与关镇东相处日久,在他面前养成的如此习惯。”
“原来如此。”公孙珣一声叹气。“也难怪……与你一件任务……”
“是!”
“程德谋(程普)、牵子经(牵招),已经引河东、弘农,还有部分关西兵至此,如今乌巢这里联兵七万,已经足堪使用,我意已决,即刻南下官渡,与曹操对决……但你却不必在此随我相持,去青州一行,看看能不能助云长、正南从东线打开局面!”公孙珣肃容吩咐。
“喏!”
“还有,我本意不想动员营州的,但若届时东线有所突破,我届时让程仲德(程昱)干脆去支援你们也说不定!”
“喏!”郭嘉再度俯首。
就这样,郭嘉自往青州不提,公孙珣得到程普、牵招与部分关西兵的支援,骑步俱全后,却是直接率七万大军南下,再度来到官渡旧地。
到此为止,公孙珣身侧的娄圭-徐晃-高顺-张颌集团,因为防区扩大,战线拉长,却是无力再行进攻,只能沿着汴水濮阳、定陶一线与敌军对峙。
而相应的,中原联军却因为战略收缩,从而在官渡周边重新汇集了足够的军事力量!曹操亲自引兵六万在官渡驻扎,其副贰鲁肃却在身后陈留城设立大本营,以两万兵控制汴水防线兼防备河北铁骑的绕后,同样的道理,孙策也集中两万大军收缩到阳翟一代。
换言之,曹军通过战略撤退,强行在官渡及其身后的一片核心枢纽区域聚兵十万,到底是重新维持住了大局。
“如何?”
六月中旬,公孙珣勒马向前,再度临敌垒观望,此时此刻,敌营俨然焕然一新,宛如之前初来官渡时一般,唯有少量前营望楼处的熏黑和地上干涸的灰褐两色提醒着数日前的大战。
而此时,公孙珣身侧,最居前者,也赫然多了程普、牵招二将。
“敌垒坚固!”在所有人略显默契的沉默中,程普看了半日,终于开口率先言道。“若不出营迎战,我军怕也只能强攻!”
“如何强攻?”公孙珣蹙眉以对。
“臣知道主公素来体恤士卒,不欲以人命攻坚。”程普稍显踌躇。“而若惜人命,何妨连营向前,层层逼近,以营对营?!”
“善!”公孙珣缓缓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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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操立弃汴水以北两百里,太祖使司州牧娄圭都督徐晃、高顺、张颌进而并之。操既弃汴北,犹苦兵少,只得兵六万于官渡。时太祖亦集关西、三河子弟与河北骑兵合,得军四十万,乃进官渡迫之,并以程普策,连营三十里叠叠向前。操见之,虽兵少,亦分营与相当。”——《新燕书》卷二十七世家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