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说,果然人的观感还是能抹平一些东西的。
“老师。”刘璋小心翼翼的问道。“可还有事?”
“滚吧!”公孙珣听到此言一声呵斥,然后便直接捏着自己手中的《毛诗批注》昂然而去了。
刘璋茫然四顾,也不知道为何挨骂,但终究是按照吩咐匆忙往邺城去了。
…………………………
“他是这么说的?!”
晚间,邺城官寺内,刘焉一边捻须一边却又禁不住嘴角抽动了起来。
“是!”刘璋胆战心惊。
话说,之前在邯郸公孙珣就吓唬这个小胖子,如今这厮辛苦赶了几十里路回来,却发现自己亲爹也没个好样子……当儿子哪里能不知道,他这位父亲嘴角抽动之时,便是气急败坏到极致的意思了。
另一边,刘君郎废了好大劲方才止住自己心中的怒气,居然赶紧甩手,如同撵什么东西似的:“既然话已经带到了,你就不必留在此处了,我让人给你开城门,连夜给我滚回去……告诉公孙珣,我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
刘璋有心求自家亲爹让自己在此处留宿一晚再走,但眼瞅着连自己兄长刘范都在不停打眼色让自己赶紧滚蛋,却终于是没敢说出口,编只能惶惶然又连夜赶路回去。
只能说,对还在束发求学的刘璋而言,明明是家长和老师闹矛盾,却都只拿他出气,着实有些过分了!
“父亲大人!”把自己弟弟送出门去,甫一回到房内,刘范便不由手足失措。“这公孙珣居然看出了我们一石二鸟之计!听他这意思,宁可弃平原而择中山,都不愿意冒这个险?!”
刘焉默不作声,只是捻着胡子冷眼瞅着地面。
“父亲大人,为今之计还是要做决断的……这太平道是除还是不除?”刘范强压住心中慌乱,认真追问道。
“不是太平道而是张氏兄弟,两者不是一回事!”刘焉气闷至极。“太平道除与不除关我何事?关键是张氏兄弟都已经要我命了,我若不能杀之,岂不是告诉天下人我刘焉无足轻重,人人皆可欺压?!”
“可张氏兄弟毕竟与太平道一体。”刘范讷讷言道。
“这便是为难之处了,也是我要找公孙珣做替死鬼的缘故了。”刘焉无力应道。“太平道势力广大,一不小心就会引起动乱不说,便是宫中也有不少常侍、黄门与之交通,所以才有多位重臣上书天子却不以为然的事情出现……我是既不愿意,也没那个本事讨来太平道定罪文书的!杨公和刘公都没法,我又能怎么办?!”
刘范一声叹气。
“还有公孙珣。”刘焉也是越想越气,竟然捻着胡子在房内绕起圈来。“他真当我是傻子吗?若非是他在赵国敲打太平道,那张氏兄弟又怎么会留意到我上书给朝廷的事情,继而对我下手?本来一个两全其美之策……杀张氏兄弟报仇、将事情推到公孙珣身上并顺势敲打于他……谁成想这厮看似高傲无匹,心里却居然能如此通透,而且还如此沉得住气?!那可是平原国!二十五岁主政百万人口的大郡国,他居然能忍耐的住?!”
刘范愈发无奈。
“算了,多想无益。”话说,这位冀州方伯终究算是半个智者,而且尤其擅长分辨利弊所在,所以,转了许久之后,他还是忽然停下了脚步。“我儿……”
“父亲。”听了半天埋怨的刘范赶紧上前。
“张氏兄弟既然想要杀我,就一定要除掉才行!”刘焉死死捏着自己胡须言道。“你去备一份文书,用州中名义……”
“这万一激起变乱?!”刘范吓了一大跳。“真要冒这个险?”
“听我说完。”刘焉一边拽着胡子一边狠狠瞪了自家儿子一眼。“等到公孙珣来到邺城城北以后,届时便让吕布这个公孙珣自己推荐的州从事私下去送这份文书,而等公孙珣那边受了文书、领着人马一动身,当晚我们便将吕布这厮给抓起来,说他私盗我的官印……”
刘范目瞪口呆。
“对了。”刘焉忽然又轻声言道。“吕布这个蛮子武力不赖,须防生事,这几日多与他一些金银女子麻痹于他,当日也要先灌醉了、绑住了再说。”
刘范张目结舌许久,方才轻轻点了下头。
“张角那里依旧正常吗?”同一时刻,数十里外的邯郸城内,坐满了心腹的私宅后堂上,公孙珣实在是忍不住重复问了第三遍这句话。
“确实正常。”韩当也是第三次正色回复道。“君侯放心,我向你保证,大陆泽的黄巾力士没有丝毫动向,张角三兄弟也是一如既往……只不过他们三人偶尔会分散行事而已,却也摸清了行动规律。”
“既如此。”公孙珣扫视了屋内众人一眼,却是不由叹了口气。“我有两件事要说与诸位听……”
众人俱皆无声。
“其一,用不了几日,或许我便要往洛阳受两千石之任。”
除了娄子伯,众人大多为之一振。
“其二,太平道行事诡谲,反意昭彰,更有刺杀方伯之实……故此我与方伯有约,若我过邺城前他有明文公文到我处,那我便回身诛杀张氏兄弟,以正法度!”
除了娄子伯与关云长,堂中众人大多为之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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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君郎才堪勉强,器非英杰,图射侥幸,不足为虑。”——《旧燕书》三刘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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