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现在起来吧。”袁逢复又笑道。“顺便去柴房取一把斧头来……”
刚刚起身的袁术不知所措,便是袁绍也有些蹙眉不解。
“你亲自动手,把自己那些香车剁碎,宝马斩首。”袁逢轻描淡写的重新端起了陶碗。“然后明日去市中买一辆最简单的车子回来……去吧,我就在此处等你。”
此言一出,莫说袁绍当即色变,便是之前一直低头吃饭,正襟危坐的三兄弟之首袁基,也是微微一怔,然后才继续低头进餐。
袁术张口欲言,却也只能瑟瑟发抖的躬身一拜,转身去寻斧头去了。
袁逢继续用餐,而袁绍却是根本不敢再言了。
不过,就在此时,前面忽然有家人来报,司徒杨赐之子、袁逢之婿,议郎杨彪陪同妻子来访岳家!
袁逢闻言不由叹气,便再度放下了陶碗:“哪有大年初一晚上来访问岳家的?杨文先这是替他父亲来问罪了……也好,让文先来总是不愿意撕破脸的意思,只是少不了一番诘问。”
“父亲。”一直没开口的袁基微微低头道。“让妹妹去见母亲,文先也是晚辈,我去应付好了。”
“也只能如此了。”袁逢有些不耐的挥了下手道。“正月初一也不让人吃口安生饭。”
袁基便立即起身漱口净面,去迎接自己妹夫了。
“父亲。”等一兄一弟全都离开了,袁绍不禁再度开口,却是换了一副口气和称呼。“我实在是不晓得,父亲大人为何要如此做?且不说公族之中人人疑我袁氏,便是我不也是要被天下人嗤笑吗?”
“本初啊!”袁逢长叹一声,刚要说话却又戛然而止,原来,自己嫡长子袁基再度回来了。“何事?”
“回禀大人。”袁基小心答复道。“家人又来报,尚书郎公孙珣突然来访,说是要请见大人!”
“刘宽和卢植的学生,宰了夏育、田晏后又在铜驼街拔刀逼退了段熲的那个?”袁逢不由蹙眉问道。“什么白马中郎,尚书台喂鸡厨?”
“正是。”袁基继续低声答道。“而且,此人这些日子与御史台王允、田丰来往甚密,而田丰便是今日在殿外公然辞官,让父亲与叔父为难的那个冀州茂才。”
“那自然也是来兴师问罪的。”袁逢愈发无奈。“你替我一并挡了!”
“喏!”袁基当即告辞。
随即,袁逢再度看向了自己的庶子,却是三子中容貌、能耐、名声都最好的那个袁绍袁本初。
“父亲。”袁绍长呼了一口气,然后低下头来,俨然是在催促自己父亲继续刚才的话。
“本初。”袁逢微微蹙眉道。“这件事情也是事出偶然,天晓得一日间南宫出了那么多灾异,而且真真切切,众目所睹,所以我来不及有所安排。这样吧,等这件事情过去了,你便找个机会让自己心腹公开与宦官闹上一场,让天下人知道你袁本初还是那个天下楷模,然后便趁机回汝南老家去,那里是党人根基所在,你就在那里守孝养望,顺便放心抨击宦官,断然不会被洛中局势所困扰。”
袁绍微微颔首,然后又忍不住摇了摇头:“话虽如此,小人还是不知道大人为何要行此事?公族与宦官,实在是闻所未闻……大人,我们袁氏乃是公族魁首,士人领袖,不需要像许氏那般靠阿附宦官才能获得高位吧?你看杨氏就从来对宦官不假辞色……”
“那是因为杨氏只是天下名门第二。”袁逢忽然笑道。“我们袁氏却是第一……”
袁本初愈发不解:“恕小人无知。”
“迟早会告诉你们的!”袁逢微微一笑,却又再次仰头看向了内堂门框处。“怎么又来了?”
“父亲。”袁基瞥了眼自己的庶弟,然后低声回复道。“那公孙珣言辞激烈,儿子抵挡不住……”
“辽西边郡武人。”袁绍忽然头也不回的笑道,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我只晓得子远、元图、仲治都与我说此人乃是一把利刃,极善杀人,却不晓得他还有张利口?”
“听到了没有?”袁逢闻言诘问道。“杨彪那小子也好,这个什么尚书台喂鸡厨也罢,说的再难听你都与我以礼相待,让他们骂便是,骂完了不就行了?做了错事还不许人骂吗?”
袁基微微一低头,虽然面色上显得有些为难……但终于还是不敢违逆父亲,拱手而走。
袁逢当即叹了一口气,这三兄弟……也真心够自己喝一壶的,而公族、士人的反应,也实在是比预料中来的更快更激烈。
看来,自己需要作出某种姿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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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珣尝私入中常侍王甫室,甫觉之,乃呼喝宾客围堵。珣遂舞手戟于庭,逾垣而出,复又于垣上发失落一宾客。其才武绝人,甫莫之能害,乃大恐。”——《汉末英雄志》王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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