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行怔了怔,意识到对方意思后,依旧失笑:“你是想说,我对这些大头领们太严苛了,而等到局势变化,人家说不得会反?以至于酿成大祸?”
徐世英便欲解释。
“我想过了。”张行忽然严肃起来。“首先,正是因为考虑到这种可能,才要将程大郎调离军中,省得到时候酿成大祸;其次,我前两日与你们说的困难,本就包括这一层……徐大郎,你们这些有根基的人,是免不了要迎上一个浪头,看能不能立得住的。”
徐世英沉默下来,不再言语。
这一日,张首席收到了四份请托——程知理昨日一晚上跑了足足四处地方,徐世英、翟谦、牛达,以及窦立德,都来说情。
但他反而坚定了决心,干脆当日直接下达了正式的文书,乃是按照原定方略正式分割建立了无棣郡,然后却又以钱唐为无棣郡太守,以程知理为平原太守。
这还不算,紧接着,张首席直接暂署了周行范为大头领,接替了程知理的甲骑营,并递补了头领郝义德为轻骑营郎将,然后提拔了河北义军中颇有名望的曹晨为原郝义德营郎将。怿
人选大差不差,算是意料之中,但这么快直接任命递补完全,却是让程知理彻底没了着落,只能仓促接任地方。
将陵上下,包括就在聊城的魏玄定行台上下,都有些议论纷纷。
不过,这个时候,并不缺乏新闻,秋风很快传来消息……幽州总管李澄在闻得巫族大举进攻关中后,忧虑家乡,公开上书东都,请求东都准许自己辞官归乡。
很显然,如罗术所言,这位幽州总管身体确实撑不下去了,所以可能是真的担心家乡父老,担心自己不能归葬祖坟,但也可能是担心自己一死儿子不能掌握局面,到时候徒劳送了性命,反正趁着自己还有一口气,干脆直接认怂了。
随着这个消息一起到来的,还有张公慎转达的罗术秘信,对方要求张行务必发兵到清漳水一线,震慑薛常雄,以防止有河北总管名份的薛常雄趁机夺取幽州控制权。
这是一开始双方结盟的核心潜台词,黜龙帮当然无话可说,薛常雄获取幽州也是黜龙帮最不能接受的结果。
于是很快,大概是十月中旬的时候,随着李澄兀自离开幽州,取道恒山往晋地去,黜龙帮不下二十营一起北进,沿漳水布置,包括雄伯南、王叔勇、徐师仁、翟谦、贾越、李子达皆在其中,竟摆出了一副随时进取信都、河间的架势。怿
对此,薛常雄惊怒交加,立即发来书信,质问将陵方向,此欲何为?
当然是为了河北的繁荣与稳定!
张行早就写好了回复文书,立即就发了回去,还不忘让王雄诞带领着充盈了足量准备将的直属第一营先行北上长河,甚至带上了那面“黜”字大旗。
不过,前脚刚刚送出书信,后脚便有另外两封加急文书送达将陵:
一封来自武阳,乃是之前安置在清河一带的前琅琊郡几家豪强,忽然趁着黜龙帮主力部队北进向西逃亡,进入武阳郡,而且没有半点留在武阳的意思,竟是直奔汲郡、魏郡方向而去,对此,武阳郡太守元宝存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只能发文询问对策。
另一封来自赵郡,按照冯无佚言语,原本已经安分下来的劈山刀王臣廓忽然打着黜龙帮旗号出兵尝试劫持路过的李澄,与护送的幽州军发生战斗,战果尚不知晓。
“局势就是这般恶化的。”张行环顾四面,摊手来言,似乎早有预料。“根本不是人力可以阻挡的……哪里还能管什么关中跟巫族,河北不过是趁着秋雨缓一口气罢了,如今立即再乱。”怿
随即,不待众人言语,张行便正式在大公屋内直接下令:
“着周行范、范望二将率骑兵东进武阳,将逃亡的琅琊豪强捉拿回来,依律而为,该杀杀,该囚囚,该贬去屯田就去屯田,如果遇到汲郡或者邺城兵马,让他们看双方兵力,临阵自决,允许开战;然后立即派人查验王臣廓恒山原委,若是属实,便立即发布公告……现在就准备……开除此人黜龙帮头领身份,然后告知全境与周边,此人为……为薛常雄所买,是帮内叛逆。”
“王臣廓不是我们帮内头领,雄天王来之前没跟此人谈妥当。”有人认真提醒。
“我知道。”张行同样认真回复。“但他自称是我们的人,我们当然要认下来再开除……我还知道此人其实是白横秋的人,不是薛常雄的人。”
“如果……如果东都来了文书,让薛常雄暂署幽州,或者不管如何,薛常雄坚持北上幽州呢?”就在这时,陈斌忽然来问。
“那我们就真打信都。”张行语气依旧平淡。“还能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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