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贯还是一样的恭敬。
赵志皋叹了口气。
“所以,你把宋时祥给杀了?”
沈一贯瞳孔一缩。
“实为逼不得已,时祥家眷,下官会妥善照料,对外便说突患疫病暴毙,不使其亲眷族人受损,子孙举业,下官也会稍微照顾,首辅以为如何?”
赵志皋点了点头:“对待老夫,你也打算如此吗?”
“首辅!”
沈一贯抬起头:“沈一贯绝不加害首辅!有首辅在一日,沈一贯依然是次辅。”
“你不要这样说。”
赵志皋开口道:“肩吾,老夫一直以来都以为你虽然爱权力,虽然好排场,虽然有些喜好奢华,但是却不至于到这样的地步,老夫以为你是阴狠之人,会以阴谋权术对待自己的敌人,却没想到,老夫看走了眼。
老夫以为你把张江陵当作目标,作为顶峰,试图重现张江陵当日的辉煌,但是,老夫却不曾想到你做了司马懿,肩吾,你告诉老夫,你到底怀的是什么心?你当真要做司马懿吗?”
沈一贯坚决地摇头。
“首辅误会了,下官不敢做司马懿,也绝不会做司马懿,下官所求者,只有诛杀叛逆,稳定天下,废无道之君,拥立有道新君,再造盛世而已!”
赵志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再造盛世?肩吾,在老夫面前,你就不要说这些无用的话语了,说实话!对老夫说实话!你要什么?”
沈一贯抿了抿嘴唇,点了点头。
“首辅有问,下官不敢隐瞒,下官所求者,乃尽收大权于内阁,不使无道之君戕害国家大局也!”
赵志皋一愣,随即问道:“现在内阁的权柄,还不够吗?”
“不够!”
沈一贯很明确的回答:“东厂,御马监,司礼监,这些都是祸害!浪费国帑不说,蛊惑君心欺上瞒下者,阉竖也!不除之,天下人都不答应!”
“就不能给陛下留些什么吗?御马监提领皇帝亲兵,这是祖宗的规矩!”
赵志皋又问。
“不能!时局在变,祖宗的规矩也要变!”
沈一贯坚定说道:“事已至此,下官实在不能后退半步,还请首辅谅解。”
“留些内侍服侍陛下乃是常理,留些侍卫守护宫廷,也是常理,这也不行吗?”
赵志皋再问。
“些许内侍禁兵自然是可以,不过一切要由内阁来安排,无论是皇室用度,还是皇室用人,一应都该交付于内阁安排,内阁拨专款处理,除此之外,别无可能。”
沈一贯看向了赵志皋:“首辅,事已至此,就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为大明已经做得够多了,与下官一起,请陛下退位,迎奉新君登基,首辅还是首辅。”
赵志皋不看沈一贯,拄着手杖,颤颤巍巍的下了台阶,走到了赵世卿面前。
“赵部堂,你觉得沈阁老这样做,可以吗?”
赵世卿一脸紧张的看着赵志皋,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一鞠躬,开口道:“自然……是可以的!”
赵志皋面露失望之色,又走到了蔡国珍面前,试图握住蔡国珍的手。
“蔡部堂,你我同为老臣,你觉得沈阁老的意思,可以吗?”
蔡国珍连忙后退一步避开了赵志皋的手。
“沈阁老的话很有道理,下官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