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过你们一个个脾气那么臭,说不定会把钱打回来,警告我别再来烦你们,或者抄着酒瓶子寻着地址来揍我一顿…… 到时候光是我门口的保安都能让你们碰一鼻子灰……?其实我也不太在乎什么团不团圆,我又不是幼儿园的小孩……?他们都说我冷血,我倒觉得没什么必要,我不需要可以撒娇的对象,你们也不需要会撒娇的小孩……?”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天突然由晴转阴,风变大了,我合拢外套,觉得有些莫名的冷。
我靠在墓碑后面挡风,冰凉坚硬的石头硌得我背疼。
“我是不需要……?我也没想过找你们,在关于我人生美满的结局里,我从来没有幻想过你们的存在……?”我弓着腰,靠墓碑更近了一些。
“但是、但是……?”“但是……?你们,怎么就死了呢?”死得那么早,死了那么久,在我完全不知道的时候,葬在我完全不知道的地方,然后,过了那么多年。
可能是没吃早饭,我的胃一阵阵的疼,疼得我莫名有些火大。
“你们当然高兴了,跟废物儿子划清了界限,安稳地呆在这里,落得清闲……?你们会被传颂为英雄,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因公殉职……?开心吧,活着一起工作,死了还埋在一起,要是有个烈士榜,你们的名字还一前一后挨在一起……?”我气到踢了一脚墓碑,震下不少石砾来。
“你们是一段佳话,隐秘流传在世间,新入职的小警员被你们的故事感动到流泪,你们连在阴间都能在功德簿上留名……?去你妈的一对恩爱鸳鸯!”用了力之后我胃更疼了,疼得我站都站不住,我扶着墓碑勉强站定,忍住了想要再踢几脚的欲望。
我额上出了一层虚汗,我摸了一把,凉得惊人,忍不住又对着墓碑上两张正义凛然的脸道:“……你们要是还活着,一定是被老子亲手弄死的。”
说完后我莫名觉得耳熟。
我爸活着的时候好像说过这个话,他捏着酒瓶子,说我要是哪天死了,一定是被他用酒瓶敲死的,我回嘴说那我死之前一定要往你身上扎上一刀,我妈那个时候在水龙头边洗手,胳膊上粘了好大一圈泡沫,她不耐烦地抬头说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一定会在饭里下农药,全家一起见阎王。
那天争吵到最后的结果是我被我爸用一瓶雪花敲破了头,邻居来了三个大老爷们才按住了要拿菜刀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