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鹏摇了摇头:“蔡公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独掌一方行政,他做过一些政事,但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没有为政的能力,老实说,为父开始独当一面之后,对于蔡公的所作所为也深觉可笑。”
“父亲,这……”
“早些时候,为父虽然觉得蔡公对为父有恩,但是长久以来,都是在利用蔡公的名气办事,把他当做玩偶一样摆弄来摆弄去,让他用他的名望为为父做的一些事情背书。
为父为了做皇帝,做了很多事情,而这些事情都是需要有大名望者的支持的,前汉末年的规则就是如此,而蔡公就是那个最好的支持者,他一直都相信为父称帝是不得已。”
“………………”
郭瑾倒吸一口凉气:“蔡公真的这样认为?那他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人老成精,有越活越糊涂的,也有越活越明白的,我想,蔡公那么多年,该明白的也明白了,而我也早就不需要蔡公来帮我做点什么事情了,他说出这种话,我一点不觉得奇怪。”
郭鹏看着郭瑾,开口道:“心病,还要心药医啊,我就是那味心药,但是这药到底能救人,还是能杀人,我也不知道。”
郭瑾十分为难。
“父亲,蔡公难道是觉得他被您骗了,所以才……”
“我也不清楚,但应该不是那么简单,我觉得蔡公应该很久以前就明白了,之所以到现在才说,应该也是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了刘健身上,但是刘健却乱搞一气,死了。”
郭鹏苦笑一阵,站起了身子,长出一口气。
“我去看看蔡公好了。”
“父亲,需要我也去吗?”
“你就别去了,我单独去见蔡公,蔡公应该一直都在盼着我能回来,一定有好多问题想问我,你在这里做你该做的事情,别的事情交给我。”
郭鹏整了整衣冠,缓缓走出南书房,离开宫殿,前往了蔡邕居住的司徒府。
司徒府距离皇宫不远,和王公贵族大臣们居住的地方不在一条街上,而在另外一条街上。
因为蔡邕上了年纪以后喜欢安静,不喜欢聒噪,郭鹏就特意开辟了一条街道专供蔡邕建造司徒府并且居住。
蔡邕的族人并没有居住在京城,而是居住在陈留老家。
蔡邕不允许族人因为他的原因到京城来谋差事,早年拒绝了郭鹏要任命两三个蔡氏族人做京官的想法,强行要求郭鹏硬是把他们修改为地方官员。
没有真正的功劳,就不能居于高位,蔡邕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族人的。
蔡婉嫁给郭瑾之后,蔡邕读了很多史书,吸取了很多外戚败亡的经验,唯恐蔡氏族人仗势欺人肆意妄为从而造成蔡氏宗族的破灭,于是多次写信要求族人自省,自我约束。
一旦知道什么蔡氏族人做的不好的事情,他会很生气,立刻去信呵斥族人,要求族人严格约束自己,否则就要上表皇帝请求治罪。
于是蔡氏族人小心谨慎,并不敢肆意妄为。
蔡氏族人也的确没什么大的才能,至今为止蔡氏族人也没有一人做了京官,最高官职也就是一个会稽太守,政绩平平,并不显眼。
但是时人都称颂蔡邕不会因私废公,一片公心,是有大德行的人。
这样的外戚才是好外戚。
也因此,蔡邕的府邸除了偶尔来拜访他的人之外,只有老妻和一群仆人,府邸占地虽广,却没什么人,整个府邸就像一座园林,蔡邕日日穿行其中,陶冶情操,怡然自得。
有了充足的纸张以后,蔡邕更是每日坚持写文章,想要留下关于自己所学的著作,至今完成著作二百余部,著作等身。
也就是这样的生活环境,让他长寿,郭鹏觉得这是对蔡邕最好的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