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百姓对兵灾的恐惧和痛恨。
以至于军队路过郡县城池的官员都恐惧他们,把给养放在城外,城门紧闭,城上还安排满满当当的城内差役、民兵、壮丁,持械以为威慑,如此才能让那兵灾不敢贸然入城。
官员也怕,怕他们乱来,入城抢劫,毁坏设施,到时候军队跑了,留下一堆烂摊子让官员处理,官员们可不是欲哭无泪?
敌人要防,自己人也要防,都不知道在防些什么。
“那年头啊,那叫一个诸侯并起天下大乱,这家军队那家军队打的是不可开交,打到最后,不说他们遭殃没,反正咱们这些人算是遭殃了。
房子被毁,田地被毁,家里人被杀被抓,一支大军过境就跟蝗虫来了一样,把庄稼吃的一点不剩,不光吃,还要抢,看上什么就抢。”
大胡子满脸的不堪回首:“家里的金银细软啊,生活用具啊,还有女人,看上了就抢,我父亲就是遭了兵灾,早些时候在冀州,给乱兵活活打死了。”
说完,大胡子喝了好几口闷酒。
郭承志低下头,默然无语。
他只是听说过前汉军队军纪涣散,知道兵灾的存在,但是未曾亲眼见过、体会过,现在一个亲历者在他面前讲述,他多少有些感触。
那个晚上,郭鹏和这个大胡子客商聊了很多。
聊了天南地北的地理人文,还有沿途的收费站,城池,一些让他记忆犹新的事情,还有一些让他痛恨不已的违法乱纪行为。
第二天一早,两支相向而行的队伍就此告别。
大胡子往玉门关去了,他要回家,在外行商一年多,赚的盆满钵满,正是要回家休养一阵子的时候。
郭鹏与他告别,自己也踏上了继续西行的道路。
在路上,郭承志不断的感叹这个大胡子商人的奇妙经历,感叹哪怕只是一个普通人,走南闯北几十年也能积累那么丰富的人生履历。
这些都是他在洛阳读书学不到的东西。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大父为太学提的这幅字,承志到如今算是真正的理解了。”
郭承志把自己的感悟告诉了郭鹏,又把感悟写在信纸上告诉郭瑾。
他一路走一路写,把这种感悟以类似于日记的形式写给郭瑾,让父亲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虽然说正经人不写日记,但是郭家祖孙几个都不是正经人,也注定不能做正经人,所以写点什么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就像郭某人也在一路走一路写,不过他写得不是日记,他写的更像是一种考察报告。
他打算把自己一路走来脚踏实地的所见所闻都写下来,编撰成册,交给郭瑾作为他治国理政的参考。
其名为《天下郡国利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