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凤佳咬着牙权衡了半日,却似乎依然想要做个例外:他能为这简简单单的事生这么久的气,也实在是出乎七娘子的意料了。
似乎伴随了轰地一声,许凤佳的眼神一下融化成了炙热的火花,他低哑地埋怨,“杨善衡,你狡猾……”
七娘子一边笑,一边覆上前去,主动地吻住了他的抱怨。
“我真正的狡猾,你尚未见识得到呢。”她在唇齿间向许凤佳保证。
许凤佳几乎是从唇角发出了几声呜咽。
他们的床笫之事,最近可以用渐入佳境来形容。七娘子即使在别的很多时候,都有些拿捏腔调,但在床笫之间,她一向是坦率并且热情的,而她的回应,无疑地也让许凤佳更加快乐。
她猜想许凤佳在她之前,恐怕没有太多的体验:想来戎马倥惚,他也没有多少余裕把心思花在女人身上。很多花头,许凤佳根本似乎闻所未闻,倒是七娘子到底没吃过也见过,有时候她别出心裁,就能给许凤佳带来意想不到的快乐。
比如说,他似乎很少想到七娘子的唇,也有很多别的用处。
甚至是她的胸,她的手……许凤佳扯乱了七娘子的发髻,握了一手的长发,主宰着她的节奏,然而在这个时候,她才是他的主人。
七娘子也是头一次这样周到仔细地服侍一个男人,等到她完工的时候,许凤佳已经彻底化成了一摊子残烬,这个惯于燃烧的男人,在刚才所迸发出的热炎中,似乎也烧尽了全身的精力,许久,他才乏力地长出了一口气,一点点地松开了手心的紧握。
七娘子连忙扯出手绢,将口中的精华吐到了丝帛之上,将这精致的绣帕团成一团,扔到了墙角的小篓里。
她脸上也一样烧烫成了一片,甚至还有些微微的昏眩,七娘子甩了甩头,将凌乱的簪环扯下,轻声问许凤佳,“还气不气?”
任何一个男人在这么亲密的运动之后,恐怕也决不会再保持着愤怒了。
许凤佳举起一只手掩住了眉眼,发出了几声模糊的呻吟,他微微地摇了摇头,似乎还在平复着激昂的意绪,半天都没有说话。
七娘子不禁有些担心,她俯下身子,仔细地审视着许凤佳的表情,深恐此人心胸实在太过狭窄,居然在这一场情事之后,还生着她的气。
在她视野边角,许凤佳唇边似乎掠过了一抹笑,但那速度太快,在她所能捕捉到之前,就已经消失不见。那男人又摆出了一脸抑郁低沉的表情,半坐起了身子。
七娘子顿时就狐疑地眯起了眼,心底一点一滴的不对劲,渐渐汇聚成了洪流。
许凤佳从来都不是一个心胸太小的男人,心胸太小,又怎么可能接受她开出的条件,怎么能在一次又一次不快的对峙后,重新冷静下来审时度势?
她在许太妃一事上自作主张,当然可能令他不快,但这份不快,在她诚心道歉之后,怎么也都该消散了。更别说言语上的道歉不算,在这之后,她还……
所有线索推论汇聚下来,只可能有一个解释。而这个若有若无的怀疑,也就在刚才,被许凤佳唇角的证实了。
“你——讹我?”
她的声调略微带起了尖锐,七娘子话一出口,就直觉肯定了这必定是正确答案——许凤佳虽然面无表情,但正是他的面无表情出卖了他。
“你讹我!”她轻呼起来,语调中满是惊愕与挫败:知道许凤佳没有那么生气,当然是件好事,但七娘子一向自负聪明,前后两次,她哪里在这么简单的伎俩上栽过?
许凤佳再也忍不住,他放声大笑。
“杨棋啊杨棋,”他一把搂住七娘子,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鼻尖亲昵地努上了她的脸颊。“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也有被我算计的时候?”
七娘子气得双颊嫣红,一阵踢打,但却被许先生仗着自己的身量,轻轻松松地压了下去,她只好用言语表达心中的不满。“诡诈!小人!”
“我要带兵打仗的人,怎么能不诡诈?”许凤佳朗声长笑,一脸的抑郁,一扫而空。“这,可是我第一次赢你!”
“不算,不算!”七娘子愤懑地捶打着他的肩膀,难得地现出了小儿女态。“可恶,你还骗得我,我……”
许凤佳的眸色就深沉了起来。“我骗得你怎么着?大不了,还你就是。”
他的手也滑下了七娘子腿间,七娘子头晕目眩,死命并着腿回绝,“马上就要吃饭了!儿子们还要来请安……”
她早该知道,把口活儿教给许凤佳,简直就是作茧自缚!
少将军好歹依然有一丝理智,听到七娘子的推诿,他不情愿地住了手,却还是忍不住窃笑。“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就这么一回事,又是你有理,还真以为我会气成这个样子?还真被我给唬住了!”
“你再说——”七娘子猛捶了他胸口一下,终于无计可施,祭出了最终绝招。“我、我就不理你了!”
屋内顿时又响起了许凤佳畅快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