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终究还是富庶,北边连反都造不起来了,一有饥荒,就饿死人,哪还有造反的力气!”许夫人就和大太太说起了西边的战事,“这两年就算还打不起来……”
几个小娘子互相看看,都觉得身上的衣裳失了颜色。
五娘子也问七娘子,“北边那么穷,你们的日子好不好过?”
虽然五娘子有些任性,但到底最近行事透了心虚,未敢气高。七娘子也不是得理不饶人之辈,连日来在西偏院,抬头不见低头见,两人也渐渐熟稔起来。
“杨家到底是大族,宝鸡一带也比较太平,不算难过。”七娘子就笑着轻声回答。“其实我们也很少出门,不大晓得外头的景况。”
六娘子也好奇地凑到了七娘子身边。
七娘子也没有避讳什么。
她一直很庆幸自己生在富贵之家,尽管前几年的生活,称不上锦衣玉食,但好歹也衣食无忧。
在这个时代,如果生在了穷苦人家……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屋外又有人进来回报:福建王家来人上门送礼,并给大太太请安。
三娘子顿时有些局促起来,静静地盯着脚尖,没有说话。
大太太就扫了三娘子一眼,不动声色地和许夫人交换了一个眼色。
许夫人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
“既然是王家来人,你们就回避一下吧!”大太太吩咐二娘子。
三娘子就有些发急。
正是因为王家来人,三娘子才不能回避。
上门提亲前,王家总要派人来看看三娘子。不然,若是说回去一个其貌不扬的丑姑娘,王家的面子往哪搁?
四姨娘眼神也是一闪。
但大太太都发话了,几个女儿也都起身鱼贯外出,三娘子也不好滞留。
只得心事重重地坠在了人群末尾,正好和王家来请安的媳妇打了照面。
“三姐!”四娘子就扭头和三娘子说话。“想和你商量个事!”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就拐进了百芳园里。
六娘子看在眼里,回头和七娘子咬耳朵,“亲妹妹就是好,平时再寡言少语,遇事也知道帮衬姐姐。”
四娘子也的确罕见地露出了机灵。
七娘子只是笑,没有应声,倒是五娘子邀六娘子,“一道去看九哥呀?”
六娘子转了转眼珠。
“一道去吧!九哥独自在床上,也无聊得很。”七娘子温声道。
六娘子这才笑开了,“也好,最近百芳园里吵闹得很,来来往往都是人,到西偏院躲躲清静。”
几个人进了西偏院,就见到立夏站在廊下和上元说话。
白露被拨到了九哥屋里,上元就多了表现的机会。
平时立夏总有顾不到的时候,上元就被提拔到了屋里,时不时也能捞着在七娘子身边说话的机会。
这丫头性子沉稳,虽然老实了些,但胜在稳字,一番相处,和立夏倒是有了交情。
见到几个杨家女儿进了屋,两人都迎了上来。
“说什么这么开心!”五娘子就笑着问了一句。
“父母带了些话进来给我。”立夏大大方方地回,一边给五娘子打起了帘子。
五娘子也不在意,拉着六娘子进了西里间,很快,西里间里就传出了九哥的笑声。
立夏就轻轻扯了扯七娘子的袖子。
七娘子有些纳闷,和她一道进了东里间。
“封太太托人来传话,说是院试放了榜。”立夏难掩一丝兴奋。“封公子中了秀才。”
七娘子也不由得有些吃惊。
不要看秀才这两个字似乎司空见惯,实则在大秦,很多读书人终其一生也不过就是个童生。秀才这功名虽小,但已经是跻身于社会的中流阶层,算是士大夫了。
考中了秀才,就能进府学读书,专心备考乡试……若是乡试能够中榜,那就是举人了,也有捐官的资格。初娘子的夫婿李意兴来求亲的时候就是秀才功名,在家日夜苦读,为的就是考上举人,给李家挣个出身。
想不到封锦小小年纪,居然能考中秀才!
她一下高兴起来。“榜上几名?是禀生还是增生?”
禀生,意思是由国家按月发给粮米,一府的禀生一向不过数十名,增生就是数十名开外的生员,虽然也是秀才,但就拿不到粮米了。
“是案首!”立夏高兴地回答。
七娘子却一下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