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夫人借机请罪,“四妹夫,这是是凤佳的不对!舞刀弄枪,无意间……”
“许家以武传家,外甥喜欢舞刀弄剑的,也是常事!”大老爷不以为意,笑着摸了摸九哥的脑袋,“九哥的胆子也是小了点,不过一点血罢了!就怕成这个样子,以后怎么经得住风吹雨打!”
大老爷一进来说的这几句话,就好像一股清风卷进了屋子,原本沉闷压抑的气氛,也为之一振。
许夫人也就稍解尴尬,又给许凤佳使眼色。
许凤佳只好又和大老爷客气了一番,大老爷非但不以为意,还笑眯眯地把许凤佳拉起身,不要他跪着。
“……表兄弟之间玩玩闹闹的,这样的事,也没什么,以后小心些就是了!”
许凤佳的态度也自然了起来。
大老爷又转而安慰大太太。
“欧阳郎中和我打了包票,九哥不过是受了惊,又被灌了安神的药,睡过去罢了!”
大太太嘴角紧绷的曲线就缓缓放松下来。
大老爷就笑着对许夫人说,“我们太太就是这个性子,成日里小题大做……三姐不要介意!”
“我做人母亲的,哪里能不操心!”大太太咕哝。
众人都笑了起来。
气氛至此,一片融洽。
乱了一下午,已是快到晚饭时分了。
大太太又遣人去传话,吩咐各房在自己房中用饭,不用来请安了。
大家的眼神都粘在了九哥身上。
九哥躺在美人榻上,手攥成了小拳头,紧紧地捏着绣被,眉头紧锁,呼吸清浅。
看上去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过了一会,又轻轻地呻吟起来。
“娘!娘!”
大太太简直心都要碎了,扑到九哥身边,“娘在这里!”
许夫人就冲许凤佳使了个眼色,“回来还没有洗漱换衣,一身的尘土,先回去收拾收拾再过来。”
大老爷连忙和许夫人客气,“不要紧,一点小事,三姐休息为要。”
许夫人唇边含上了笑意,牵着许凤佳,沉沉稳稳地出了院子。
大老爷随口问,“能不能把九哥搬到正院?”
浣纱坞毕竟是在百芳园里,医生进进出出不方便不说,到了晚上如果九哥还没醒,大太太总不能在花厅里守着吧?
“郎中说最好不要搬动。”二娘子代大太太回答,“恐怕到了晚上也会醒了。”
大老爷站到了榻边,仔仔细细地扫视着九哥的身子。
半晌才吐了一口长气,俯身扳了扳大太太的肩膀。
“吉人自有天相!一道小伤,也要不了九哥的命,还是先回去用饭。”
大太太抖了抖肩,声音发闷,“老爷今晚就在浣纱坞对付一口吧,我吃几块点心应付。”
大老爷放柔了声音,“人是铁饭是钢……听话。”
七娘子忽然发觉,大老爷虽然有了年纪,但还是个俊逸的中年人。
大太太就看了看身边的几个女儿。
大太太不离开,还有谁敢擅自离去。
她叹了一口气。
“立春,你在九哥身边看着。”
又盯了七娘子一眼。
这还是大太太在浣纱坞第一次注意到七娘子。
七娘子打脊梁骨里生出了一股寒意。
“孩子们也都一起在正院开饭吧!”大老爷却似乎并没有留意。
单单是吃晚饭的当口,许夫人就遣了四五拨人来问九哥的消息。
七娘子也只是扒拉了几口饭,就再也吃不下了。
吃过晚饭,众人又都要到浣纱坞去守着九哥。
大老爷却没有动身的意思。
他垂首慢条斯理地吹着滚烫的青心冻顶。
脸色渐渐地沉了下来。慢慢地,抬头看向了五娘子。
五娘子才起身要走,就被父亲盯住了。
大老爷一句话都没有说。
五娘子却被盯得浑身冒汗,局促不安。
二娘子就看了看七娘子。
七娘子垂头望着自己的脚尖,一点抬头的意思都没有。
她的麻烦不比五娘子少多少。
大太太叹了口气,看了看大老爷,没有说话。
九哥是杨家大房的独苗……就是大老爷的命根子!
平素里大太太看得紧,宠得厉害,大老爷反而有些不闻不问的意思。其实说到底,在大老爷心里,九哥要比所有女儿都金贵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