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并王妈妈、梁妈妈也都退了出来。
梁妈妈笑着握住了七娘子的手,“白露在西偏院服侍得还用心吗?”
她是白露的干妈,七娘子是早知道的了。
七娘子露出了一些迷惑,“很用心!”
梁妈妈笑眯眯地对七娘子说,“不瞒七娘子,我是白露的干妈……她娘和我当年也是一道扫地的小姐妹……”
七娘子盈盈而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她对梁妈妈就亲热了几分。
梁妈妈对她也亲热了几分,弯弯的眼睛里,只有笑意。
两人站着说了几句话,七娘子又请梁妈妈多来看望白露,便出了堂屋。
恰好就在院子里迎头撞上了许凤佳。
七娘子心中不由得暗叫晦气。
今日是休沐日,许凤佳怕是来找五娘子的。
“表哥。”她蹲身请安,皮笑肉不笑。
许凤佳扫了她一眼,勾起唇角。
“表妹。”他慢吞吞地应答。
两人擦身而过。
霜降被开了脸,大老爷这几天就多是歇在溪客坊。
又难免抱怨房舍狭小,他不能尽情。
就和大太太商量,把三娘子和四娘子挪出溪客坊,在园里另找住处。
大太太推说有客人在,倒不大方便打墙动土的,等送二娘子出嫁,再来安顿三娘子和四娘子,屋舍也宽松些。
大老爷方才罢了,过了几日,不知怎地,又流连进了浣纱坞。
连续十多天都睡在浣纱坞里,要不然,就睡在外院。
居然很少到溪客坊去了。
四姨娘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黯淡,虽然脸上盈盈的笑,是从来没有断过,但如七娘子这样擅长察言观色的,就能从眼角眉梢,看出昏暗来。
在这个时候捧出霜降,自然不是无的放矢。
恐怕和三娘子的嫁妆有关……
七娘子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三娘子的婚事,大太太交代得不清不楚的,也没有说清楚,到底是谁提议作罢。
如果是大老爷先起意反悔,这么多天过去了,总要私下里先和四姨娘交代一番吧?
不然当着四姨娘的似水柔情,大老爷又怎么好意思?
偏偏从四姨娘的种种表现来看,她又不像是知道了三娘子的婚事已经告吹的样子。
捧出霜降,无非就是为了三娘子的嫁妆,想要把大老爷的宠爱争取在溪客坊内。
……她就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的疑问,向大太太吐露。
在正院过了小半年,七娘子算是看出来了。
虽然大老爷明面上很尊重大太太,但他真正宠爱的,却是四房。
只是为了和大太太打对台也罢,真心爱宠也罢,在三娘子的婚事上,大老爷是铁了心要和大太太对着干了。
当着许夫人的面,如果两人爆发出什么冲突的话,大太太恐怕会加倍生气。
七娘子就留了神,细细地观察着三娘子、四娘子的神态。
一时间,府中倒也平安无事,就连最能闹腾的许凤佳,都销声匿迹,少了声音。
七娘子也渐渐地忘了假山上的不愉快。
到底是小男孩,再坏也坏不到哪去的……知道自己不好惹,恐怕也就渐渐地丢开手了。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和半年前相比,只有些微的不同。
七娘子的字写得越发好了,五娘子暗中和她较劲,练字也练得更起劲。
绣花也渐渐地有了模样。
白露服侍得更尽心了。
梁妈妈、王妈妈见了七娘子,也都带着笑,客客气气地当正院的小姐一样待她……
九哥和七娘子之间的话虽然多了些,但彼此还是淡淡的。
二娘子忙着准备嫁妆,许夫人成天出门求神拜佛……
二太太三天两头过来找两位姐姐说话。大太太有时候应酬,有时候就懒得见她,称病。二太太也不在意,反而来得更勤了。
算算日子,七娘子又托立夏的娘周嫂子带了十两银子上封家去串门,封太太千恩万谢——今年年成不好,封家新置办的田土,没有多少出产。
日子平淡地淌了过去。
进了十月,大老爷张罗着带全家人到太湖赏秋。